這詛咒,竟以如此殘酷的方式應驗了!
監護儀的滴答聲,是這死寂房間里唯一的節奏。冰冷的屏幕上,代表他生命信號的線條微弱地起伏著,如同風中殘燭。
“噠…噠…噠…”
清脆、穩定、帶著某種金屬質感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在空曠死寂的走廊里回蕩,如同死神的秒針,精準地敲打在秋初霽緊繃的神經上。
門被無聲地推開。
蘇郁走了進來。
她依舊穿著那身剪裁完美、一絲不茍的深色套裝,外面罩著一件雪白挺括的白大褂,如同披著喪服。她的面容清麗,卻覆蓋著一層永不融化的寒霜。
那雙淺琥珀色的瞳孔,此刻如同兩顆冰冷的玻璃珠,沒有任何溫度,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近乎殘酷的審視。
她手里拿著一個硬殼文件夾,步履無聲地走到床邊,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一寸寸掃過秋初霽扭曲、灰敗、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的臉,掃過他無法動彈的左半身,掃過他因失語而徒勞翕動的嘴唇。
她的眼神里,沒有憐憫,沒有關切,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如同貓戲老鼠般的嘲弄。
“體征穩定。”蘇郁的聲音響起,如同冰冷的機械合成音,毫無波瀾,是對著身后跟進來的醫生說的,“顱內出血點已清除,但運動性語中樞和右側錐體束損傷不可逆。生命體征維持方案不變,營養支持加強。”她的指令簡潔、精準,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醫生恭敬地點頭記錄,眼神甚至不敢在秋初霽身上過多停留。
蘇郁的目光重新落回秋初霽臉上。她微微俯身,距離近得秋初霽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那股極淡的、混合著消毒水和某種冷冽雪松氣息的味道。
她伸出兩根帶著薄繭、冰冷異常的手指,極其隨意地,甚至帶著一絲輕蔑地,抬了抬秋初霽無法動彈的下巴,迫使他渾濁的眼睛對上她那雙深不見底的淺琥珀色瞳孔。
“聽得見嗎?”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如同毒蛇的嘶鳴,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清晰地鉆進秋初霽的耳膜。
秋初霽的瞳孔猛地收縮!恐懼如同實質的電流竄遍他僵硬的半邊身體!他想點頭,想眨眼,想用任何方式回應這來自地獄的審問!可身體像一攤爛泥,根本不聽使喚!只有右眼眼角的肌肉,因為極度的恐懼和努力,控制不住地劇烈抽搐著!
蘇郁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種冰冷的確認,一種看到獵物在陷阱中徒勞掙扎的……滿足?
“很好。”她直起身,不再看他,仿佛他只是一件完成了初步檢驗的物品。她的目光轉向床頭柜。那張裝在透明保護袋里的泛黃照片,依舊靜靜地躺在那里。照片背面,那個模糊的、如同水漬暈開的云朵圖案,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