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心里那點當官就要說了算的小心思被李勝利和王主任的話砸得稀碎,一陣憋悶。
但…聯絡員這名頭實在太誘人了。
哪怕是個戴枷鎖的官,那也是官啊。
先當上再說,以后說不定有機會…
他趕緊把那點不痛快壓下去,臉上擠出最誠懇的表情,把胸脯拍得砰砰響。
“明白!王主任您放心,勝利同志你放心,我劉海中一定服從指揮,好好輔助,絕不給大院添亂,一定把后院管得妥妥帖帖。”
王主任滿意地點點頭,又對李勝利交代了幾句,這才轉身離開大院。
劉海中站在原地,搓著手,臉上興奮難掩。
已經開始盤算怎么去后院行使權力了。
李勝利看著劉海中的模樣,心下點頭,只要你越在乎以后就越聽話。
工具人+1。后院監視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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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場后,李勝利拉著秦淮茹的手,往前院走。
秦淮茹抬頭看他,小聲問。
“勝利哥,你真讓劉師傅當聯絡員啊?他那個人…”
李勝利捏了捏她的手,低笑道。
“有個愛管閑事,官癮又大的劉海中在后院盯著…”
他朝后院方向努了努嘴。
“那后院家家戶戶,尤其是那老太太,還不得被他光顧得勤快?有點風吹草動,他準第一個蹦出來管理。這不挺好?省了咱們不少心。”
秦淮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覺得丈夫說的總有道理。
兩人剛回到前院,身后的閻埠貴就湊了上來,臉上帶著點憂慮,壓低聲音對李勝利說。
“勝利啊,不是我多嘴…你真覺得老劉他能行?他那咋咋呼呼,又愛擺譜的性子,別到時候沒幫上忙,反而捅出什么簍子來,惹出麻煩啊?”
李勝利停下腳步,看著閻埠貴鏡片后那雙閃爍著精明與擔憂的小眼睛,心里門清。
這閻老西,壓根不關心誰掌權。
他當聯絡員的初衷就是為了那點街道補貼和老師的面子。
最怕的就是麻煩上身,怕劉海中這個豬隊友惹事,連累到他,壞了他的安穩和拿好處。
李勝利笑了笑,語氣中帶著從容。
“閻老師,您放心,劉海中這人,草包是草包了點,官迷也重,但基本的利害關系他還是分得清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他無非就是想擺擺官架子,過過管人的癮,顯擺顯擺。只要不出大格,隨他去。”
他話鋒一轉,面色變得嚴肅起來,引導著閻埠貴的思路。
“咱們真正該留神的,不是前院的劉海中,而是后院的…那位老太太。”
閻埠貴一愣:“老太太?她一個孤老婆子…”
“孤老婆子?”
李勝利嗤笑一聲,打斷他。
“閻老師,您也是文化人,從舊社會過來的,您仔細想想…”
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低沉而充滿暗示。
“易中海那槍是哪來的?是他自個兒的?他一個鉗工,從哪搞來槍械?還是說…”
他目光掃向后院。
“是別人給他的?誰給的?院里跟誰家走得最近?”
閻埠貴瞳孔微微一縮,下意識地扶了扶眼鏡。
李勝利繼續加碼,拋出更核心的質疑。
“再一個,您琢磨琢磨…一個六十多歲,無兒無女,也沒見有什么親戚走動的孤老太太,是怎么從清末活到民國,再活到如今新社會的?”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清醒的審視。
“那幾十年的動蕩,兵荒馬亂,土匪,亂兵,流氓,饑荒…多少人家破人亡?她一個孤身老婆子,是怎么平平安安活下來的?就沒被歹人盯上過?您覺得這合乎常理嗎?”
閻埠貴聽著聽著,臉色漸漸變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順著李勝利的思路往下想,越想越覺得后怕。
是啊!他怎么從來沒細想過這些?
一個無依無靠的老太太能安然度過亂世,這本就是最大的不尋常。
再加上易中海那來路不明的槍…
“嘶——”
閻埠貴倒吸一口涼氣,聲音都有些發顫。
“勝利,你的意思是那老太太…她…她可能…”
“我沒什么意思。”
李勝利立刻打斷他,恢復了一臉平靜。
“就是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咱們多留個心眼總沒壞處。”
他拍了拍閻埠貴的肩膀,語氣意味深長。
“所以啊,閻老師,讓劉海中在后院盯著,蹦跶著,未必是壞事。至少能幫咱們看清楚不少東西,不是嗎?”
說完,他不再多,拉著秦淮茹轉身回了自家東廂房。
閻埠貴獨自站在原地,端著涼透的茶缸子。
望著后院的方向,只覺得那平日里看似無害的角落,此刻仿佛潛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險。
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大雜院里,水竟然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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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休息日。
日頭已經升得老高,陽光透過糊著舊報紙的窗戶格子,在炕上投下光影。
李勝利難得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旁邊,秦淮茹早已穿戴整齊,正坐在炕沿邊納著鞋底。
見他醒了,抿嘴一笑,聲音溫溫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