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清了清嗓子,聲音平和而有力。
“各位老街坊們。咱們住在一個院里,抬頭不見低頭見,說白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過日子,難免有個勺子碰鍋沿的時候,磕磕絆絆,都在所難免。”
他微微停頓,讓話語沉淀一下。
“所以啊,街道辦要選這個聯絡員,我覺得非常好,就是要有個能主持公道,幫著大伙把話說開,把理掰扯清楚的人。”
“我易中海在軋鋼廠干了也有些年頭了,技術不敢說頂尖,但做人做事,講究一個公道二字,在廠里,我帶徒弟,教技術,從來是一碗水端平,看的是勤快和悟性,不看別的。”
他巧妙地避開了具體人名,只談原則。
“要是大伙信得過我,選我當這個聯絡員。”
他聲音提高,帶著一種鄭重的承諾意味。
“我易中海在這里保證,絕對公平,不偏不向,對事不對人,甭管是誰家的理,只要占理,我就支持,再就是絕對盡心,街道的政策,我一定吃透嚼爛了,明明白白告訴大家,絕不藏私,最后,絕對正派,一切為了咱們院的團結和睦,絕不搞拉幫結派,背后捅刀那一套。”
“咱們院啊,老傳統就是互幫互助,團結友愛,不能把老輩兒傳下來的好風氣給丟了,我要是當了聯絡員,一定把這份團結和公道給大伙兒守住嘍。”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展現了自己的資歷和經驗,又強調了公平,團結這些政治正確且符合大眾期待的品質,還做出了具體的承諾。
院里不少老住戶,尤其是那些跟他沒什么直接沖突的,都聽得頻頻點頭。
覺得易中海這話在理,像個能主事的人。
連王主任臉上都露出了些許贊許的神色。
易中海這番表態,確實比劉海中那通胡扯要靠譜得多。
李勝利在下面聽著,嘴角浮起一絲嘲諷。
漂亮話誰不會說?唱高調誰不會唱?
易中海這話,挑不出半點毛病。
但全是空話,套話,核心的問題,一個沒碰。
他看著易中海好像說話結束,這才不緊不慢地再次開口,聲音清晰。
聲音帶著點探討的意味。
“易師傅,您這話說得漂亮,在理,我聽了都差點忍不住給您鼓掌。”
李勝利先揚后抑,語氣聽不出喜怒。
“但是呢,我這兒有個小小的疑問,想請教您一下,也請大伙兒幫著琢磨琢磨。”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又聚焦到他身上。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這小子又要出幺蛾子,臉上卻還得維持著平靜。
“勝利同志有什么疑問,盡管說。”
李勝利笑了笑,目光掃過眾人,最后定格在易中海臉上。
“您剛才反復強調,聯絡員要公平公正,不偏不向,這話我舉雙手贊成,但是…”
他話鋒猛地一轉,說出的問題變得尖銳。
“但是,您怎么向大伙證明,您能做到真正的不偏不向呢?”
他沒等易中海回答,直接拋出了炸彈。
“全院老少爺們兒都看得清清楚楚,您收了中院賈家的賈東旭當徒弟,平日里對賈家那是多有照顧,兩家走得近得都快能穿一條褲子了。”
他指向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的賈張氏和賈東旭。
“我就問一句,萬一以后,我是說萬一啊,街坊鄰居跟賈家起了矛盾沖突,賈張氏又像往常那樣…嗯,發揮了一下她的語特長,您這位當了聯絡員的師傅,拍著胸脯說您能絲毫不顧及師徒情分,完全公事公辦?您讓我們大家怎么相信您?”
這話像一塊石頭砸進水里,瞬間激起了波瀾,鄰居們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是啊…易師傅跟賈家那可不是一般關系…”
“賈張氏那嘴…惹事是常有的…”
“真要偏袒起來,誰說得準…”
易中海被問得一時語塞,臉色變了幾變,強壓著怒火。
“李勝利,你這就是胡攪蠻纏,我怎么就不能公正了?工作是工作,情分是情分。”
“哦?是嗎?”
李勝利步步緊逼,聲音提高,對著所有鄰居。
“大家想想,賈張氏是什么人?撒潑罵街是不是常事?跟鄰居鬧矛盾是不是家常便飯?這要是以后她仗著易中海是聯絡員,更有恃無恐了,你們誰敢保證自己不吃虧?你們真愿意選一個明顯跟賈張氏是一家的人來當這個聯絡員?”
這話徹底戳中了院里不少人的隱憂!
看向易中海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懷疑和警惕。
易中海急了,脫口而出。
“李勝利!你別在這煽風點火,那你說,我要怎么證明?”
李勝利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立刻接口,語氣輕松卻帶著狠辣。
“簡單啊!易師傅您想證明自己絕對公正,那就得避嫌啊!”
“您當著大伙兒的面,宣布跟賈東旭解除師徒關系,以后就是普通的鄰居,這樣,您處理事情,大家才信您是就事論事,而不是看人下菜碟。”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刀,堵死易中海的退路。
“至于教技術?誰規定教技術就一定得是師徒名分?街坊鄰居之間,技術好的幫襯一下技術差的,互相學習,共同進步,這不更是新社會提倡的團結互助嗎?除非…您心里壓根就不想教,或者就想靠著這名分拿捏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