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入宮的幾位新人很快便按制入住各自宮苑。云隱逸分在了清幽的“秋梧苑”,關知衍入了鄰近太醫院的“百草軒”,曲凌岳則被安排至舞樂坊附近的“流云閣”。
后宮看似添了幾分新鮮氣息,實則暗流涌動更甚從前。
畢竟人多了,閑碎語也必然不會少。
慕容蘭香的密信幾乎一日一封,字里行間皆是催促與施壓,詢問慕容珩何時能得圣心,穩固慕容家地位。
畢竟如今慕容璟已成棄子,慕容家需要一個新的棋子,方便慕容蘭香這個執棋人。
慕容珩表面看起來仍是妥帖至極,每日都守在宮中貼心照顧慕容璟,只是心里已經滿是算計。
他深知憐舟沅寧并非易與之人,尋常的美色誘惑或爭風吃醋,只會徒惹厭棄。他需要的是一個足夠特別、足夠“自然”的契機。
機會嘛,自然不算太難尋,只需在陛下下朝的路上候著,每日制造些巧遇,還怕等不到嗎?
這日午后,憐舟沅寧難得有片刻清閑,信步至御花園散心。
行至一處僻靜的假山旁,卻見慕容珩正獨自立于水邊,望著池中游魚,側影清俊,帶著幾分刻意營造的孤寂。
“草民參見陛下。”慕容珩察覺到她的到來,立刻轉身,恭敬行禮,姿態無可挑剔,眼神卻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驚喜與隱憂。
“平身。”憐舟沅寧目光淡淡掃過他,“怎一人在此?慕容侍君近日可好?”
慕容珩聞,臉上適時地浮現一抹恰到好處的愁緒與無奈,聲音溫和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回陛下,璟弟他……心情郁結,時常無故發怒,摔砸器物。草民勸解無用,反惹他更加煩躁,故而出來透透氣,免得……徒增他的煩惱。”
倒是看起來像個為弟弟盡心竭力的兄長。
憐舟沅寧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帶著一絲寬慰:“難為你如此盡心。他遭此大難,心性難免失衡,你多擔待些。”
“照顧璟弟是草民分內之事,不敢辛苦。”慕容珩垂首,語氣恭順,卻悄然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憐舟沅寧能聞到他身上一股清冽的、不同于尋常熏香的淡雅氣息。
卻是在此時,身旁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假山之上,幾塊松動的石子竟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直直朝著憐舟沅寧所在的方向砸來。
那石子不大,速度也不算太快,以憐舟沅寧的身手,本可輕易側身避開。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慕容珩卻像是下意識般,驚呼一聲“陛下小心!”,猛地一個箭步上前,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將憐舟沅寧護在身后,同時迅速轉身,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那幾塊落石。
“嗯!”一聲悶哼,石子砸在他肩胛骨處,盡管傷的不重,卻也瞬間讓他疼得蹙緊了眉頭,月白色的衣袍上立刻沾染了灰塵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色。
憐舟沅寧在他撲過來的瞬間,眸中銳光一閃,卻并未推開他,任由他完成了這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到底是一脈所出的血緣兄弟,倒也……沒有聰明多少。
憐舟沅寧適時地伸手扶住了他微微搖晃的身體,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你怎么樣?”
慕容珩強忍著痛楚,站穩身形,依舊保持著護住她的姿態,回頭看向假山,語氣凝重:“陛下無恙便好。這假山年久失修,竟有落石,實在危險。”
他此刻與憐舟沅寧距離極近,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朕無事,倒是你……”憐舟沅寧的目光落在他肩后洇出-->>的那點血色上,“很痛吧?這里離慕容侍君的弦月閣很近,朕陪你回去處理傷口吧?”
“草民皮糙肉厚,一點小傷不礙事,豈敢勞煩陛下……”慕容珩連忙推辭,眼神卻悄然觀察著憐舟沅寧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