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遠,是女兒。”
鳳伶國國主的皇長女降生在春天,正是冰雪消融、萬物復蘇的時節。
憐舟沅寧親自抱著孩子守在床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孩子的降生不算容易,生了兩天兩夜,幾乎耗費了沈復所有的力氣。好在襁褓中的昭兒很健康、很有活力,此刻正時不時伸手撲著,似乎是在尋找父君的身影。
沈復試圖由知微扶著坐起來,只是已然理解,只能墊了個高點的枕頭,勉強能夠看到那個小小軟軟、花光他力氣的小家伙。
由松墨伺候著喝了幾口溫水之后,沈復干裂的唇瓣終于恢復了些許潤色,他也終于有了些許力氣,他喘息著,伸手碰了碰孩子小小的手指,沒想到孩子抓住了他的食指。小手指傳來的溫熱似乎在剎那間撫平了他所有的疲憊與痛苦。
那孩子比尋常剛出生的孩子漂亮許多,皮膚是白皙的、光滑的,不是皺巴巴的,一雙眼眸像極了她的母皇憐舟沅寧,漂亮卻又銳利。
“我們的昭兒很乖,也很好。”女帝溫和的語氣里透露出壓抑不住的欣喜。
“真是辛苦殿下了。”靜檀守著沈復生產時便一直在哭,幾乎是跟著沈復一起勞累了兩天兩夜,眼睛紅腫得不成樣子,聲音更是沙啞哽咽。
知微則動手掐了一下靜檀,示意他不許再哭了,畢竟殿下生下嫡長女,該是天大的喜事。
“顧容卿給殿下送了些補身的藥材、葉承卿給小皇女送了一對白玉鐲,玉質溫潤、雕工精美、樣式很是漂亮......還有南宮才子,讓人用頂名貴的浮光錦給小皇女裁了不少新衣......”知微一一回稟著,卻被靜檀反掐了一下。
這個可惡的知微,不許自己哭就算了,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如今殿下剛經歷生死大劫,可不是能勞心費神的時候,說這些話平白讓殿下多費神。
“臣侍和皇女皆安,陛下......也可安心了。”沈復的目光終于從女兒身上移開,落在憐舟沅寧臉上。或許是初為人父的柔軟,那眼神比之從前,更添了幾分難以喻的溫煦與繾綣。
“益遠好生休養,等晚間,朕再來探望你和昭兒。”
——藏秀宮內——
顧元丞得知沈復平安生下嫡長女,一時心亂如麻。他也該和她有個孩子的,一個凝聚著顧氏和憐舟氏血脈的身份尊貴的孩子,一個足以支撐他復國希望的寶貝。可是雖說這些日子憐舟沅寧對他不算冷落,他也暗中找太醫尋過些方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便連許清風那個沒心眼的都能有自己的孩子,為什么偏偏他不能?
“玄夜,你說本宮是不是容貌不似從前了?”明明鏡中的自己容顏依舊,肌膚一如往常那樣沒有任何瑕疵,可為何她看他時,總是那樣的疏離。
玄夜跪在地上,將宮外新送來的碧玉釵送到他手心,“殿下正值韶華,美貌正盛,容光照人。”
顧元丞卻只覺得他這些阿諛奉承的話假的很,他冷著臉合上手中把玩的玉扇,扇骨撞擊時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心里已經幻想了無數遍沈復與憐舟沅寧抱著新出生的皇女你儂我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