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在腐木氣息彌漫的樹洞中躲藏了將近一個時辰。
劇烈的心跳逐漸平復,冷汗被體溫烘干,只留下緊繃過后肌肉的酸痛和傷口結痂的麻癢。他不敢生火,也不敢熟睡,只是靠著洞壁,一邊運轉那點微薄的氣血恢復體力,一邊側耳傾聽著外界的動靜。
遠處,似乎隱約傳來幾聲悠長的狼嚎,方向正是那片戰場所在的山嶺。陳玄的心又提了起來——是青鱗妖狼的同類被血腥味引去了?還是有其他掠食者?無論哪種,都意味著那片區域正在變得更加危險。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小心翼翼地從樹洞中探出頭,仔細觀察四周。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在林地上投下斑駁的光點,四周除了風聲和蟲鳴,一片寂靜。他深吸一口氣,確認暫時安全后,才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鉆了出來。
當務之急,是重新確定自己的方位,并規劃出一條盡量避開那片戰場區域的路線。他取出地圖,手指沿著自己規劃的路線移動,眉頭漸漸鎖緊。
按照原計劃,穿過那片林地(現在的戰場)是最快捷的路徑。但現在看來,繞行是唯一的選擇。這意味著他需要多花費至少一天半,甚至兩天的時間,攀爬更多陡峭難行的山脊,穿越更茂密的原始叢林。
而他的干糧,已經所剩無幾。水囊也快空了。
目光落在懷中緊抱的玉盒上,冰涼的觸感傳來。青鸞草……這東西價值連城,但他現在根本不敢服用。且不說二品靈草藥力霸道,他一個淬體境中期貿然服用可能爆體而亡,更重要的是,煉化靈草需要絕對安全的環境和時間,此刻在危機四伏的山林中,無異于zisha。
它將是他沖擊開元境時最大的依仗,但現在,只是懷璧其罪。
他將玉盒和金紋石一起,用油布仔細包裹了好幾層,深深塞進背包最底層,確保不會泄露任何氣息。
“必須找到水源,還有食物。”陳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父親筆記上記載了一些尋找水源的技巧:觀察動物足跡、植被的茂盛程度、地勢走向。
他選定了一個地勢較低的方向,開始艱難跋涉。
接下來的大半天,他都在與饑餓、干渴和疲憊作斗爭。他找到了一些苦澀卻能充饑的野果,也冒險掏了一個鳥窩,生吃了兩顆鳥蛋,腥滑的液體勉強撫慰了火燒火燎的胃。水是他最大的問題,露水收集效率太低,他迫切需要找到一條溪流或者山泉。
終于,在日落前夕,他循著一陣隱約的嘩啦聲,撥開一片巨大的蕨類植物,眼前出現了一條狹窄卻清澈的山澗!
陳玄幾乎撲到澗邊,貪婪地掬起冰冷的山泉水,大口灌下,直到肚子發脹才停下來。冰涼的泉水仿佛喚醒了他疲憊的身體,精神也為之一振。
他迫不及待地灌滿水囊,又就著泉水吃了最后一點干硬的肉脯。然后,他做出了一個決定——就在這山澗附近過夜。這里地勢相對開闊,水源附近也可能有野獸光顧,并非最佳宿營地,但他實在太需要清洗一下傷口,也需要借助水流掩蓋可能殘留的血腥味。
他找到一處岸邊內凹的巖石下方,地方不大,但勉強能遮擋風雨。他脫下破爛的上衣,就著泉水清洗身上已經有些發炎跡象的傷口。冰冷的泉水刺激得他齜牙咧嘴,但他還是忍著痛,將污血和膿水擠掉,重新撒上金瘡藥。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他蜷縮在巖石下,聽著潺潺的水聲,感受著腹中的充實和傷口的清涼,一種短暫的安寧感包裹了他。
但這種安寧并未持續太久。
深夜,一陣不同尋常的、刻意壓低的人語聲和腳步聲,順著風,隱約從山澗上游傳來!
陳玄瞬間驚醒,睡意全無,全身肌肉瞬間繃緊。他像石頭一樣凝固在原地,連呼吸都屏住了,側耳仔細傾聽。
聲音斷斷續續,越來越近。
“……確定是這邊嗎?那chusheng受了重傷,跑不遠-->>……”
“血跡到這邊就淡了……媽的,這次虧大了,三哥折了條胳膊,還讓那狼崽子跑了……”
“少廢話!找不到那株‘青鸞草’,回去都沒好果子吃!執事的手段你們是知道的!”
“可是這黑燈瞎火的……”
“閉嘴!仔細找!那草喜歡長在陰濕的巖縫里,特別注意有狼尸的地方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