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山在觀察。
觀察她們的眼神,她們站立的姿態,她們在面對自己和劉偉民時,那細微不經意的反應。
劉偉民則翹著二郎腿,臉上掛著那種“老子就是牛逼”的得意笑容,也不催促,任由劉青山“驗貨”。
“大家好。”
劉青山放下茶杯,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很輕,卻也帶著一股氣勢,不過這股氣勢卻不逼人,但也讓人無法忽視。
“檔案,我看過了。但檔案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看著第一個女人,那女人個子不高皮膚黝黑,但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
“你先來。告訴我,你叫什么,擅長什么,以及……你為什么會站在這里?”
那個女人聞,身體猛地一震,如同聽到了軍令,“啪”的一聲,在原地立正,同時舌綻春雷、士氣如虹,大聲報告道:“報告首長!我叫林冬!原服役于xx軍區,特種偵察大隊!”
“擅長近身格斗,車輛駕駛,野外生存!”
她頓了頓,那雙黝黑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劉青山,那里面似乎燃燒著一團火。
“我站在這里,是因為……我需要錢!”
“我兩個哥哥都三十多了,家里實在太窮說不下親事。我爹和大哥幾年前去給人下山蓋莊子,都被石頭砸斷了腰……我要給我兩個哥哥娶媳婦,我要給我爹我大哥治病!首長開出的條件,我無法拒絕!”
“只要首長能兌現承諾,我的這條命,就是您的!”
這番話,說得是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劉青山點了點頭,沒有表態,目光,又落向了第二個女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和林冬截然相反的女人。
她個子很高,皮膚白皙,甚至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報告首長!”
她的聲音同樣清脆,卻少了幾分殺氣,多了幾分文職人員特有的冷靜與條理,“我叫韓梅!原服役于xx軍區,通信總站,機要科!”
“我擅長無線電通訊、密電破譯,能熟練掌握英語和粵語兩種方。同時,我也接受過基礎的格斗與射擊訓練。”
她微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那雙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抹悲傷。
“我父母,在……前幾年的‘困難時期’,因為一些歷史問題,受到了審查。”
“他們去年年底,得到了平反。但是,在江西農場長達十年的勞改,他們的身子都已經垮了……”
她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仿佛在背誦一份與自己無關的醫療報告。
頓了頓,
韓梅繼續說道:“我父親現在患有嚴重的……肝硬化腹水,母親心臟不太好,醫生說血管里面有阻塞……我們當地醫院已經沒有辦法了,唯一的希望是去滬上,或者……去九龍,嘗試一下國外的特效藥。”
“那種藥,很貴!”
她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又道:“我根本無法承擔。”
“我在機要科的工資,和我的未來……都不足以挽救他們的生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雙平靜的眼眸,在這一刻終于迸發出了與林冬一般無二的灼熱與渴望。
“首長,您的這份工作,對我來說是一條我父母的生路。”
“您一次性支付的安家費,就是他們的醫藥費。作為交換,這份檔案上列出的所有技能,以及沒有列出的我全部的忠誠,都將完完全全地屬于您和宮小姐!”
聽到這里,
劉青山已經不想再就這個問題繼續問下去了……
他怕聽的太多,等會兒沒辦法干脆利落的做出抉擇。
像林冬、韓梅所說的這種情況,在當下這個年代里可以說是比比皆是,沒有誰家最慘,只有誰家更慘。
林冬家的情況比較簡單,她家就是窮。
這年頭的農民,日子算是最不好過的,一年到頭根本就沒有什么額外收入,所以林冬父親去給人下山蓋莊子,想以此獲得一些酬勞。
下山這種活不但辛苦,而且危險。
如果是土山的話,那就需要不斷的挖山,將山體挖平,挖出來能容納蓋房子的位置。
如果是石頭山的話,那就得埋雷管炸山,這種是最危險的,稍有不慎就會出現意外……
想必,
林冬父親和大哥,就是在炸山的時候出現了意外。
家里有個癱瘓的父親,大哥也癱瘓了……
這樣的人家,可以說就是個火坑,誰家閨女會跳進來???
沒有人!
不可能有人!!
至于韓梅……
其實,&l-->>t;br>她家的情況已經算是不錯了,有太多的人都沒能熬過那段艱苦歲月,慘死在折磨與屈辱之中。
真的有太多太多的人!!
無法估計,無法說……
和死人比起來,當然是生者更加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