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麥堆旁，粗糙的手掌深深插進麥粒里，“五八年那會兒，公社報過畝產萬斤......可那都是騙人的啊！”

他的眼淚砸在麥堆上，濺起細小的塵埃，“這才是真真正正的豐收，實打實的455斤！”

“455斤啊！！”

楊天興的眼眶也紅了。

他彎腰扶起老孫頭，順手抓起一把麥子。

金黃的麥粒在陽光下泛著油光，沉甸甸地壓在手心。

這分量，這質感，做不了假。

王有福擠到前面，嘴唇哆嗦著也想說些什么。

這個老莊稼把式，去年還在為填飽肚子發愁，如今望著滿場院的糧食，竟有些語無倫次：“楊、楊主任，這麥子...這麥子...”

楊天興拍拍他的肩膀：“老王啊，你家的地打了多少？”

“五、五百斤！”

王老漢終于喊了出來，聲音里帶著哭腔，“我家那十畝地，打了將近五千斤麥子啊！”

周圍響起一片驚嘆聲！

楊天興環視四周，看著社員們黝黑的臉龐上洋溢的笑容，看著孩子們在麥堆旁嬉戲打鬧，看著婦女們圍著糧囤量米時眼里的光彩，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成了！

成了！！

改變農村，改變農業的道路，被他找到了！！！

農村的未來，就是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

隨行的還有《西北日報》記者，以及華陽縣宣傳部干事，他們紛紛快速按下相機快門，將曬谷場的盛況一一拍攝下來，這些可是重要的宣傳資料。

……

正午時分，楊天興和社員們一起蹲在曬谷場邊吃飯。

張家媳婦端來新蒸的饅頭，雪白松軟，散發著誘人的麥香。楊天興接過一個，掰開時熱氣騰騰，咬一口，甜絲絲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香！真香！”

他連聲稱贊，“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眾人哈哈大笑，紛紛點頭。

“是哩！”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今年總算是能吃飽啦！哈哈哈哈……”

“不但能吃飽，還能頓頓吃白面哩，這擱以前額連做夢都不敢想呀！額昨天一頓吃了三大碗油潑面，香哩很啊！”

“哈哈哈……”

“額現在算是真體會到了，家里有糧心中不慌的滋味，這滋味是真美！”

曬谷場上一片歡騰，其樂融融。

臨走時，

楊天興站在吉普車前，對圍攏過來的社員們說：

“鄉親們，你們用汗水澆灌出的豐收，就是給改革開放最好的答卷！彎河大隊的經驗，要在全縣推廣！”

“未來，還會在全省推廣！全國推廣！”

“你們，全都是大功臣！”

“因為你們幫全國的農民兄弟們蹚出來一條路，一條能頓頓吃白面饃，能吃飽的好路！”

“以后啊，全國人們都會記住向陽公社的彎河大隊，都會感謝大家！”

吉普車揚起的塵土早已散去，

曬谷場上歡快的笑聲卻仍未停歇，王有福摸著鼓鼓的糧袋，喃喃自語：“好日子，真的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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