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拿起筆記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議室,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回到辦公室,柳艾津立刻撥通了在整理資料的李花的電話。
“資料準備得怎么樣?”
“市長,有兩個案件,和吳政委確認了,已經能咬死了!就是趙亦路明確指示的。”
“好!”柳艾津不再多問,直接掛斷。
她抓起桌上那部紅色的保密電話,深吸一口氣,按下直通省長辦公室的號碼。
“鄭省長,我是小柳。抱歉再次打擾您,但有非常緊急的情況必須立即向您匯報......”
她語速極快且清晰,將接連發生的惡性事件——街頭謀殺未遂,醫院公然行兇——簡潔匯報。
“領導,馬雄只給我們四十八小時。我個人判斷,若不采取果斷措施阻斷,類似醫院病房謀殺的事件必定再次發生!下一次,目標可能就不只是我的秘書,恐怕會是市里的主要領導了!”
電話那頭沉默著,沒有打斷她。
直到柳艾津全部說完,聽筒里依然是長久的靜默。
柳艾津握著話筒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匯報的情況,早已超出普通的地方腐敗范疇,已升級為赤裸裸的犯罪和恐怖行徑。
一旦徹底曝光,引發的震蕩絕不是一個江南市。
十幾秒后,鄭省長的聲音終于傳來,帶著一種刻意的平穩:
“控制輿論口徑,定性為個人徇私報復。范圍,絕對不能擴大!”
“領導,那駐軍那邊......”柳艾津不甘心地追問。
“等我電話。”
鄭省長沒有給出明確答復,直接掛斷了電話。
柳艾津緩緩放下話筒,她知道老領導的風格,此刻只能等待,但這種等待令人窒息。
......
市委會議室里,會議自然無法繼續。
但林浩日展現出了驚人的果斷,他命令自己的秘書郭峰和副書記支冬雷“陪著”趙亦路,就留在會議室,哪兒也不準去。
他自己則和柳艾津做了同樣的事——回到辦公室,撥通了通往省城更高層的電話。
雖然也沒有馬上得到回復,但省城的決策,以一種超乎尋常的效率傳達下來。
一小時后,省紀委調查組的人員直接出現在市委會議室,帶走了趙亦路。
對外宣布的理由是“配合詢問調查”,沒有透露任何具體原因。
然而,帶走趙亦路,絕非結束。
林浩日和柳艾津都清楚,這僅僅是風暴的開端。
兩人雖未等到省里領導的明確指示,但省紀委如此迅速且強硬地帶人,背后必然有更高層的授意。
短暫溝通后,兩人決定以安全為由,聯系了馬雄。
很快,一個全副武裝的警衛班開赴市委招待所,將省紀委工作組下榻的二號樓徹底封鎖,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時間在極度緊張的氛圍中流逝。
次日清晨,天色剛蒙蒙亮。
三輛懸掛省城牌照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駛入江南市地界。
車隊沒有進入市區,而是直接拐向市郊一處僻靜的干部療養院。
幾乎在同一時刻,江南市委書記林浩日、市長柳艾津,都接到了來自省委辦公廳工作人員清晰而冰冷的電話通知:
“省紀委周正良副書記率省委聯合工作組已抵達江南市,請主要領導立即前往工作組駐地,參加緊急會議。”
通知簡短,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帶著山雨欲來的沉重壓力。
林浩日接到電話時,剛剛起床。
窗外,城市的晨曦似乎都帶著一絲寒意。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打電話通知秘書,馬上安排車輛的同時,他也在心里暗自盤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了。
另一邊,柳艾津卻是在市政府辦公室里接到的電話。
沒有通知趙師傅,而是歐陽薇和蔣勤開車將她送到療養院去的。
其余的市委常委的領導班子,陸陸續續的都趕到,全都在療養院冰冷的會議室里坐著等待著。
最初來的省紀委調查組有兩個成員充當了接待人員,給這些江南市舉足輕重的人物一一倒上了熱水,卻沒有透露一句話。
療養院的小會議室內,氣氛和窗外的晨露一般帶著寒意,掛在草葉的尖上,等待著陽光刺破云層。
當窗外的太陽已經完全斜射進來,小會議室的門終于打開。
省紀委副書記、監察廳廳長,此次工作組組長周正良,一位頭發花白、面容肅穆的老同志,走進來坐在了主位。
他沒有寒暄,目光平靜卻極具穿透力地掃過在場的每一位江南市核心領導。
“浩日同志,艾津同志,各位常委。”周正良開門見山,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省委派我們工作組來,目的只有一個:徹底查清江南市,特別是石易縣在救災工作、水利工程建設、以及相關干部作風中存在的突出問題。”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目光在林浩日和柳艾津臉上停留片刻。
“省委的態度是明確的,決心是堅定的。無論問題涉及到誰,無論層級多高,背景多深,都必須一查到底,絕不姑息!希望市委市政府,以及各位同志,能夠拋開顧慮,全力配合工作組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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