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孫萍萍出現,陳青的目光就不可避免的被吸引。
那身睡衣和她此刻軟糯的話語,傳遞出的信號太明顯了,這是在遵守當初錢春華離開時候的要求。
陳青長出一口氣,移開了視線,身體向一側移動了半個身位。
“孫小姐,你可能誤會了!”
孫萍萍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轉為一絲蒼白和窘迫。
她下意識地攏了攏睡裙的衣襟,有些手足無措:“陳大哥,我......我以為......”
“對不起,之前我就說過。別管春華說了什么。”陳青解釋道:“這樣,對你對我都沒有任何好處。”
“對不起,陳大哥!”孫萍萍低下了頭。
為避免繼續尷尬,陳青連忙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我來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幫忙。有些危險,但你也是最合適的人。”
孫萍萍抬起頭,擦了一下眼角的亮光,盡量平靜地問道:“陳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盡管開口。”
陳青從口袋中拿出那個小巧的u盤,鄭重地遞到她手中。
指尖在觸碰到她的掌心時,分明感覺到她手心因為緊張不只是有汗水,還有超過體溫的熱度。
“這個u盤,里面有非常重要的證據。”陳青直視著她的眼睛,“我需要你,明天一早,親自去駐扎在咱們市的省紀委調查組駐地。找到負責的省紀委領導,親手交給他。至于資料來源,你可以告訴他是市領導委托的。”
孫萍萍盯著那個小小的黑色物件,仿佛看到燙手山芋,手指下意識蜷縮:“省紀委?我…我怎么進得去?他們會信我嗎?”
“會。”陳青語氣堅定,“因為你要做的,不止是遞東西。你要把你的遭遇,親口告訴他們!告訴他們馮小齊是怎么用你父親的賭債威脅你,怎么讓你竊聽我,怎么為非作歹!用你的親身經歷,控訴馮小齊的罪行!你的親身經歷,就是最有力的佐證!”
孫萍萍的身體微微發抖。
馮小齊的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鞭子抽在她心上。
那些不堪回首的脅迫和恐懼瞬間涌了上來。
“控訴…馮小齊?”她聲音帶著顫音,眼神充滿恐懼,“他會殺了我的!他還在逃……”
“他現在是喪家之犬,自身難保!”陳青上前一步,雙手扶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傳遞力量和決心,“這是扳倒他和他身后那些蛀蟲的關鍵一步!柳市長在行動,省紀委在深挖。你的勇敢站出來,能救你自己,也能幫更多人!”
孫萍萍看著他眼中不容置疑的決心和鼓勵,感受著肩上傳來的溫熱力量。
恐懼依然存在,但一股壓抑已久的恨意和想要掙脫枷鎖的渴望,在心底悄然滋生。
屋內安靜得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剛才那絲旖旎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同仇敵愾的凝重。
孫萍萍深吸一口氣,猛地抬起頭,眼中的水光化為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好!”她把u盤緊緊攥在手心,“我去!明天一早我就去!我豁出去了!”
“省紀委的領導在市委招待所,你最好利用你原來的關系喬裝打扮一下,我相信你有酒店員工的經歷,該知道怎么才不會讓人其疑心。”陳青還是叮囑了一句,畢竟這一去孫萍萍就再沒有退路和回旋的余地。
“謝謝陳大哥,我會注意的。”孫萍萍說道:“我會有我自己的辦法。”
陳青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由衷道:“謝謝你,萍萍。這需要比當初在云都大酒店更大的勇氣。”他指的是酒店那次她被迫錄音。
孫萍萍的神色反而松弛了下來,“陳大哥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記住,直接找省紀委的何處長,提柳市長和我。”陳青最后叮囑,“今晚之后,別信任何人。自己小心。”
陳青替她整理了一下睡裙的領口,“你是個好姑娘,做你自己,別為了他人。”
說完,沒有再多留,轉身離開。
次日一大早,陳青先到市政府辦公室露了一個臉,就借口柳艾津市長有事出差,要請假休息。
身為秘書,這樣的休假申請,的確是最合理的。
就連李花也沒覺得他的請假有任何問題。
從市政府出來,他一路坐車,轉了好幾趟車,在他自己不多的認知中確認無人跟蹤自己之后,這才回家換了身舊衣服,騎上自己那輛電動車。
電動車離開市區直奔石易縣楊集鎮方向,但是他在離楊集鎮不遠的路口轉到了去金河的堤壩上。
就是在這兒,他把柳艾津從水里拖了上來。
他把車停在當初的位置,走到河邊。
金河的水渾濁,帶著泥土腥氣,流得很慢,幾乎看不出動靜。
柳艾津說自己是不小心滑下去的。腳下沙土松動,整個人就被帶進了河里。
她說自己本來不會水,來江南市前陰差陽錯學了幾節課,這才撿回一條命。
陳青站在那兒,努力回想那天的每一個細節。
他抬眼往上游看。河道在前面拐了個彎,視線被擋住,看不遠。
他騎上電瓶車,順著河岸往上游慢慢走。根據柳艾津落水的時間,估算著水流速度,終于找到一處看起來不太一樣的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