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桑枝的好友,這是哪里話!”裴駙馬爽朗一笑,“天寒地凍的,在府外等著像什么話,快快隨我進府里去等。”
在裴駙馬熱絡的語氣中,宴嫣緊繃的心弦漸漸松弛,神色也舒緩下來。
她輕聲細語道:“駙馬爺,晚輩為桑枝備了份薄禮,還需去馬車上一取。”
眼見宴嫣一趟趟地從馬車上搬下大大小小的禮盒,裴駙馬目瞪口呆地看了半晌,終于忍不住扭頭問侍衛:“若我沒記錯,她剛才說的,是備了份“薄禮”?這陣仗……可不像啊。”
侍衛面不改色,一本正經地回道:“回駙馬爺,據屬下看,無非兩種可能,要么是宴姑娘家底豐厚,要么就是她幼時算術未曾學好。”
這話旁人聽了只會當作戲。
偏裴駙馬竟認真思索起來,隨即煞有介事地頷首道:“此不虛,宴尋背靠榮后這座大靠山,家底自是殷實。”
當年,榮后是名副其實的財神娘娘。
好巧不巧,侍衛的玩笑話一字不落地進了宴嫣的耳朵。
她忍不住細聲細氣地反駁:“我、我的算術……是學得很好的。”
侍衛:……
……
待客的花廳里。
在下人奉茶后,宴嫣捧著茶盞小口啜飲,眼神幾度變幻,內心顯然掙扎不已。猶豫良久,終是放下茶盞,斟酌著詞句輕聲道:“駙馬爺,晚輩聽聞前些時日貴府的裴四公子為證清白,以死明志……”
裴駙馬嘴角的笑容一僵。
幸虧他和裴臨允沒什么祖孫情,否則宴嫣這話,聽在耳中無異于往傷口上撒鹽。
不是挑釁,更勝挑釁。
“有話不妨直說。”
裴駙馬很是好奇,就裴桑枝那張能把死人說成是活的嘴,怎么就交了個糯米團子似的,還嘴笨舌拙地做朋友。
這搭配著實新鮮。
宴嫣臉上緋紅,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豁出去道:“駙馬爺……晚輩冒昧,您府上……可缺孫媳?”
裴駙馬驚得嘴巴緩緩張開,半晌合不攏。
這……
這小姑娘,也未免太冒昧了吧!
裴駙馬咽了口口水,強自鎮定,解釋道:“如今,本駙馬膝下只有個孫女兒,孫子們都死光了,你是不是久不出府,消息滯后了?”
永寧侯府可不只是死了個裴四公子……
裴驚鶴、裴謹澄、裴臨慕……都死了。
宴嫣:“晚輩知道。”
“但,晚輩毛遂自薦,愿嫁與裴四公子,為他執幡盡、守節一生。”
裴駙馬驚得脫口而出:“荒謬絕倫!”
堂堂宴家嫡女,竟要嫁給一個死人?還要守一輩子活寡?
這話宴嫣敢說,他都不敢細聽。
“何事荒謬?”
裴桑枝剛從宮中出來,又去榮國公府陪老夫人敘了話,回府便聽聞宴嫣到訪。她利落地更衣后便趕來花廳,一進門就將裴駙馬那句震驚之語聽入耳中。
裴駙馬看到裴桑枝,像是看到了救星,滿臉都寫著,你這個手帕交,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裴桑枝:不是不好使,是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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