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兒子”神情亢奮,眼中放光,躍躍欲試地提議道:“娘,他想用迷藥將我迷暈后下毒手,幸虧我及時察覺,反將他制住帶了回來。事已至此,不如我們一不做二不休,趁此天賜良機,徹底除掉他這個礙眼的禍患。”
“如此一來,咱們娘兒倆謀劃的大計,便算是成功了一半。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反正他那窩囊的老娘這輩子也成不了君子,既然如此,殺人見血、白進紅出這樣的事,交給她來做,再合適不過。
被麻繩緊緊捆住手腳、又被絹帕堵住了嘴的裴臨允,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嗚嗚咽咽地掙扎著,也不知究竟想說些什么。
就算是綁匪,也沒有直接撕票的道理吧。
再者……
他想除掉老夫人的“野兒子”情有可原。
畢竟是那野兒子貪得無厭,妄想勒索威脅桑枝。
可那老夫人和她的“野兒子”,又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
大計?
什么大計!
裴臨允只覺得腦子里一團亂麻,混沌不堪,怎么也理不清頭緒。
老夫人頓時愕然,伸手指向裴臨允,語帶驚疑:“他?”
“他用迷藥迷暈你?”
“就算要說謊,也該編得叫人能信幾分吧?”
“他對你下迷藥,為何暈倒的是他?”
“野兒子”重重地點頭,將橋上發生的一幕幕原原本本告訴了老夫人。
末了,他抬手直指蒼天,鄭重其事地發誓道:“娘,兒子方才所句句屬實!若有半字虛假,甘受天打雷轟,血親盡絕!”
老夫人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只覺一陣陰風撲面,不由厲聲道:“你這孽障!好好說話便是,發這等毒誓做什么!”
發毒誓也就罷了,扯上血親做什么!
這孽障最親的血親,除了她這個老娘,還能有誰?
“野兒子”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我這不是怕娘不信我嘛!”
“發個毒誓,娘不就更能信我說的是實話了?”
“娘,您是不知道,裴臨允那狗娘養的東西,是真要對我下死手啊!”
“娘!您還在猶豫不決、心慈手軟,舍不得對您的親孫兒動手。可他呢?他已經搶先一步,要對您的親兒子我下死手了啊!”
“真的不能再從長計議了,再從長計議下去,您就只能替我收尸了!沒了我這個孝順的小兒子,將來誰為您養老送終?”
“難道還指望侯府里那個過繼出去的兒子嗎?他連面都不露,眼睜睜看著您對京兆府的官差卑躬屈膝,這樣的人,能靠得住嗎!”
“靠不住!”
這番話,讓本就立場不堅定的老夫人心頭一顫,愈發搖擺不定。
她還是了解永寧侯的。
在永寧侯心里,利益至上,她這個生母的分量,根本抵不過真金白銀、權勢前程。
這些年來,若不是她手中緊緊攥著永寧侯的把柄,他又怎會甘愿頂著眾人的非議,將她接進侯府,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
眼下,永寧侯府有裴駙馬坐鎮,又有裴桑枝在旁作亂,看來她那個兒子……到底還是指望不上了。
山窮水盡,她不得不為自己另謀一條出路了。
“野兒子”見老夫人神色似有些許松動,心下一喜,趁熱打鐵道:“娘,您仔細想想,裴臨允剛出大理寺獄,與兒子素無往來,為何會突然毫無征兆地要對兒子下此毒手?”
老夫人恍然,喃喃低語:“是啊,根本尋不到緣由。”
“野兒子”猛地一拍大腿,用一種石破天驚的語氣揭曉謎底:“娘!真相只有一個!”
-->>“裴臨允必定是不知道通過什么途徑,早已察覺了咱們母子的謀劃!他既知道您想除掉他,更清楚我們在圖謀永寧侯府的爵位!”
老夫人聽罷,竟不知是該驚還是該怒!
什么叫“她想除掉裴臨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