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莊氏造孽,便好好說她的罪狀,攀咬他做什么!
他什么都沒做!
“你這老刁奴!本侯亦是聽聞那樁丑事之后,方才匆忙趕赴佛寺的!”
胡嬤嬤嗤笑一聲,那笑聲混著滿臉的血污,顯得格外陰森駭人:“侯爺既如此說,那便是吧。老奴無意在此事上與您多作爭辯,平白耗費工夫,后頭還有更要緊的事,尚未稟明。”
“反正,那次夫人也并未失身于人。”
“還請侯爺,稍安勿躁。”
永寧侯的心狂跳不止,幾乎按捺不住想沖上前,一記窩心腳將這老奴斃于當場。
他怕極了……
怕胡嬤嬤口中再吐出什么攀咬他的駭人之語。
然而,當余光掃見周老大人那張陰沉得幾乎滴水的面容時,他硬生生遏住了所有沖動。
周老大人絕非駙馬爺那般紈绔糊涂一世的人物,可不是輕易能糊弄過去的。
莫慌……
莫慌……
他行事,可不像莊氏這般不縝密,留著這么大的漏洞活在手上。
更何況,蕭氏之死,無論如何也怪不到他的頭上。而裴桑枝的身世,他同樣被蒙蔽在鼓里,毫不知情。
若真要論起來,他也不過是個無辜受牽累的局外人罷了。
永寧侯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胡嬤嬤收回目光,繼續一字一句道出駭人內情:“侯爺可知道,蕭夫人在別莊里為何會病骨支離、纏綿病榻,最終瘦的薄如紙片?全因夫人見不得您對她動了真心,暗中長期下藥,存心要耗盡她的性命!”
“誰知您竟真是個“癡情種”,即便蕭夫人病容枯槁、容貌損的難以見人,您仍念念不忘。”
“夫人一計不成,便再生一計!”
“那個容貌酷似驚鶴公子的男人,是她費盡心力尋來的。”
“那夜您親眼所見奸夫欲圖染指蕭夫人,根本就是夫人精心導演的一出戲,只為在您舊疤未愈的心頭再狠扎一刀,逼您對蕭氏……徹底死心,也徹徹底底坐實驚鶴公子是個野種。”
“如此拙劣的一場戲,您信了!”
“您當場打死了那個男人,正要對蕭夫人下殺手時,徐院判卻突然趕到,您只能斂起殺心!”
“侯爺!”
“驚鶴公子本是您的親生骨肉!蕭夫人除卻遭夫人算計而婚前失貞之外,從未有過除您以外的男子。您所見的秘戲圖,也皆由夫人一手策劃。可您又是如何做的?您授意夫人安排佛寺知客僧一事,借此休棄蕭夫人;而后在那夜撞見“奸夫”爬床之后,更欲借夫人之手將蕭氏除之后快!”
“蕭夫人身懷有孕,卻無醫無藥,看似死于產后血崩,實則是被您與夫人活活逼上絕路!”
“她死后,您連裴家祖墳都不允她入。”
“您更是將一名鳩占鵲巢的假千金視若珍寶、捧在手心十四年,任蕭夫人拼死生下的親生女兒流落在外、受盡苦楚。”
“您被夫人玩的團團轉!”
“不,最狠心的,是您!”
“您處心積慮欲除去驚鶴公子,那場所謂的災民暴亂,其中有幾分偶然,又有幾分是您暗中推波助瀾、非要送他赴死不可!”
胡嬤嬤這最后一番話,暗中為蕭氏遮掩了幾分。
將“翻云覆雨”之實,輕描淡寫說成了“欲圖爬床染指”。
不,她是向五姑娘示好。
再加上裴驚鶴之死這一樁,更是將永寧侯徹底逼入百口莫辯之境!縱使他渾身是嘴,也再難說清半分!
“駙馬爺,老奴身為夫人的陪嫁嬤嬤,于她所作之惡是難辭其咎的幫兇,老奴甘愿領死。可,老奴的女兒卻是無辜的。”
“老奴今日所,句句屬實,皆可查驗。”
“懇請駙馬爺為蕭夫人、驚鶴公子與五姑娘——討回公道!”
話音未落,胡嬤嬤猛地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徑直撞向一旁的墻壁!
“侯爺、夫人,老奴先行一步了。”
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空氣,胡嬤嬤如斷線木偶般癱軟在地,鮮血在墻面濺開刺目的痕跡,花廳之中,霎時死寂無聲。
“萱草……”
“萱草……”
胡嬤嬤最后的目光,深深望向裴桑枝。
最終一聲呼喚,留給了她唯一的女兒。
五姑娘,要說話算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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