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這能屈能伸的本事,如今已成了上京城里最時興的做派?
那……
那她是不是也能依樣畫葫蘆,徑直回侯府對著桑枝“咚咚”磕幾個響頭,再抹著眼-->>淚做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樣?
可,她覺得,裴桑枝好像不吃這一套。
“你不僅有錯,更是不知天高地厚!”成老太爺冷聲道。
成夫人:“老太爺教訓的是。”
莊氏:怎么感覺成老太爺是在指桑罵槐。
不過,有一說一,成老太爺是真的嚇人啊。
成老太爺指尖在檀木扶手上輕叩兩下,眼簾微垂,目光沉沉地落在莊氏身上,聲音里帶著幾分威嚴:“裴侯夫人,今日之事,你想要個什么交代?”
“是想要掌摑回來解氣,還是讓老夫這不肖兒媳跪地請罪?”
莊氏慌忙擺手,連聲道:“她可以不顧體統,我卻不能失了禮數。”
成夫人暗自腹誹:倒顯得她莊氏是個賢良知禮的人了!
真正賢良知禮的人,能教養出裴春草?
她從前真是眼拙,也被裴春草那副皮相所蒙蔽,還滿心期盼這會是景翊的良緣佳配。
成老太爺:“那你想如何?”
在成老太爺銳利的目光逼視下,莊氏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虛,那些花花腸子半點兒不敢耍,只得垂首恭敬道:“懇請老太爺開恩,允準我將春草帶離府中。”
“近日上京城里流四起,我雖深居內宅,卻也聽聞一二。這些風風語,確實有損成府清譽”
“若繼續將春草留在成府,只怕”莊氏欲又止,偷眼打量著老太爺的神色,繼續道:“我思來想去,此舉確實不妥。”
見老太爺并未打斷,莊氏又壯著膽子道:“至于春草腹中胎兒,若經大夫確診成大郎君當真子嗣艱難,待孩子降生后,我定當親自將其送回府上,以續成家香火。”
成老太爺簡意賅:“沒了。”
莊氏:“什么沒了?”
成老太爺:“裴春草腹中的孩子!”
“一個穢亂后宅,令成氏一族淪為上京笑柄的婦人,一個身世不清白的胎兒,你憑什么覺得我成家會容得下這等腌臜之物。”
“待到來日足月降生之時,那孩子是該喚景翊為父親,還是當稱一聲大伯?”
莊氏只覺一股寒意自腳底竄起,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成老太爺竟如此狠心,難道就不怕成景翊真的斷了香火,絕了后嗣?
雖說她自己也打算對春草下手,那腹中胎兒終究是留不住的,可…
可,那是成家的種兒啊。
“敢問老太爺,春草她如今可還安好?”莊氏脫口而出。
成老太爺斜睨了莊氏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暗芒,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語調:“你對她倒是一片慈母之心。”
當真是眼盲心瞎,蠢鈍如豬的糊涂東西。
即便心中難舍十余載養育之情,亦不該越過流落在外、血脈相連的親生骨肉去。
真假千金的鬧劇,屬實可笑。
莊氏眼神閃爍:“雖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但到底養育一場。”
她哪里是真想在這風口浪尖上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裴桑枝那架勢,活像是閻王爺親自拿著生死簿在催命,哪怕她有心拖延,也斷然沒這個膽量。
成老太爺:“人,你可以帶走。”
“我成府亦可備放妾文書一紙。”
莊氏心中暗喜。
這幾記耳光,倒替她省去了不少周折。
總比真去撞石獅子強。
成老太爺繼續道:“不過,此事還需你親筆簽署一份知情免責文書,待簽字畫押后,呈遞京兆府衙門用印備案,方為妥當。”
“免得日后,再起糾葛。”
“你當清楚,裴春草是來成府做妾的,以她所作所為,便是當場杖斃,也無人敢說半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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