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磨的鋒利的簪尖瞬間沒入皮肉,殷紅的鮮血順著鎏金蝶翼汩汩涌出。
“啊……”永寧侯猝不及防,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莊氏霎時瞠目結舌。
裴桑枝竟敢對侯爺動手?
往日里,她還想借著孝道的名頭來拿捏裴桑枝,如今看來,當真是癡心妄想!
裴桑枝干脆利索地拔出金簪,揚眉道:“父親,有話好好說,怎的一不合就要掌摑?”
“是這只手癢的厲害嗎?”
“我這就幫父親治治這愛手癢愛打人的毛病,無需感謝女兒。”
永寧侯面目猙獰:“你敢弒父!”
裴桑枝不疾不徐地捻起素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金簪上沾染的鮮血。
永寧侯掌心鮮血淋漓,滴落在地的聲響清晰可聞,她卻連眼風都未掃過半分。
“父親盡管高聲些。”裴桑枝唇角噙著淺笑:“最好讓這長街上的行人都聽個分明。若能傳入陛下耳中,倒是省了我不能隨時面圣的麻煩。屆時在御前,女兒定當將侯府這些年的“風光偉業”,一樁樁、一件件,細細道來。”
“只是不知,到時候陛下會給父親選個怎樣的死法?”
“凌遲處死呢,還是梟首示眾呢?”
說到最后,裴桑枝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濃郁。
“說實在的,我真的演戲演累了。”
“撕破臉,甚是合我心意。”
永寧侯聞心神俱震,面色驟變,卻嘴硬道:“本侯這些年在朝為官,雖不敢自詡殫精竭慮、愛民如子,卻也從未行過魚肉百姓、草菅人命之事!”
裴桑枝笑道:“父親當真要女兒將此事掰開揉碎,一一道來嗎?”
“自女兒接過掌家對牌,執掌中饋以來,少不得要將府中賬冊細細研讀。說來也奇,不知是女兒眼力過人,還是母親留下的賬目確有疏漏,這一番查對下來,倒真叫我瞧出些不妥當的數目來。”
“也不知那些出入,是因何而來呢。”
“還有……”
永寧侯面色煞白如紙,渾身戰栗不止,低聲嘶吼:“住口!”
“你給我住口!“
鋪天蓋地的恐懼如潮水般涌來,瞬間吞噬了他心中的怒火。
裴桑枝笑意盈盈:“那也請父親不要動粗。”
“再有下次,說不定這只金簪就直接扎進父親的眼睛了。”
“我記得大乾朝堂有約定俗成的規矩,身有殘疾者,永絕仕途,父親應當比我更清楚。”
永寧侯哆嗦著:“你別忘了,你也是侯府中人!”
“天子一怒,侯府覆滅,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嗎?”
裴桑枝蹙蹙眉:“錯了。”
“我從未想過讓這百年侯府傾覆。”
“不過,父親也莫要用這唬人的話來威脅我。”
“若再威脅我,橫豎不過賤命一條,生死何妨?但求在世時,活得痛快罷了。”
永寧侯渾然忘卻了掌心傳來的劇痛,猛然攥緊拳頭,厲聲質問道:“你究竟還想怎樣!”
“謹澄和臨慕已經死不瞑目。”
“要不了多久,臨允也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該收手了。”
“難道,你真要讓我永寧侯府滿門滅絕才肯罷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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