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隆冬的夜里,索菲婭、黛夕安、納西莎,阿黛爾排排站好,路燈雖然已經熄滅,但兩名天使的光芒也能照耀四人繃緊的臉龐。
索菲婭發誓,她這輩子都沒有今天這般痛恨自己比普通薩科塔更為明亮的光環。老頭子的目光總有一部分泄露到身旁,嚇得她只敢悄悄抬眼觀察老頭子的表情。
可惜杜卡雷一直閉著眼睛,索菲婭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杜卡雷面色不變,肌肉扯出平淡的微笑,是令人心慌的撲克臉。
“我的孩子們,現在你們跟我說明吧,自己錯在了哪里?”
杜卡雷用溫和的語氣詢問著,握著戒尺的右手拇指在表面捻了一小段,指關節皺壁在細微的顫抖中捋平,光環照射外的長條黑影更靠近她們了。
黛夕安嘴唇煽動,小小的開口在半秒鐘后又合上,她偏頭,看向左手邊的索菲婭。索菲婭見妹妹第一時間把目光投向自己,眉頭一挑,同樣往自己左手邊看。
新晉次姐阿黛爾縮著脖子,下巴近乎貼到鎖骨,腿肚子不住地打戰,鞋尖還在瓷磚上左右摩擦。
從表現上看,阿黛爾就像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的、老實本分的無辜羔羊,只不過在索菲婭的感知中,這只小羊羔的情緒與在教室中安分做題的學生別無二致。
“法不責眾”,帶著僥幸心理的她們沒有一個想要做一只出頭鳥。索菲婭在心中暗罵一聲,便主動開口解釋。
“我們破壞了一整塊城區的地上生活層,給爸爸添麻煩了。”
納西莎抬眼與杜卡雷對視,向父親承認錯誤。這讓其余三小只或明或暗地遞上視線,最自私的家伙居然為她們的團伙做出了最有團隊精神的事情!
這瘋貓真變性了?她們還以為是納西莎說著玩的。
“伸手。”
納西莎的主動認錯并沒有換來杜卡雷的原諒和贊許,小白貓從鼻腔里咕嚕出“嗯”,小臂略微遲疑后,果斷地前伸,張開的手掌并齊,隨后是希冀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中閃閃發亮。
*啪*
*啪*
沒有奇跡,杜卡雷甚至多打了一下,納西莎左手通紅一片,她悶哼后很快蓄上了淚,等待兩秒才半蜷縮地垂下。
“全錯了。”
看出納西莎的委屈,杜卡雷沒有再磨蹭一回合,左手按上汗津津的腦袋,一邊捋順菲林耳朵,一邊輕聲解釋“爸爸沒有對你們破壞區塊生氣,也沒有因為你們添麻煩生氣。”
“這怎么能怪你們呢?把整個區塊拆毀是其他前來搶奪的同胞所為,這不是你們的主觀想法,在法理上,阿黛爾也向學院區提交了申請。在這件事上你們已經做到了最好。”
在希特提交的報告上,這場鬧劇的起因被他描述為“想要搶奪他的孩子們在家中帶出的物品”。
雖然不知道搶的是什么物什,但考慮到自己在網絡上投放作品時看到的驚人的人氣,那恐怕只是犄角旮旯里的小玩具。孩子們也是受害人,杜卡雷很清楚這件事。
四小只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如果不是因為破壞城區,那她們親愛的父親這一次的懲罰性質一定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吧?
想到此處,四小只開始放松,而杜卡雷重重地嘆道“你們還記得希爾達嗎?”
索菲婭聞遞給黛夕安一個隱晦的眼神,示意妹妹放寬心,隨后她主動揚起腦袋,回答道“父親大人在昨天收養的家人,五妹嘛,肯定不會忘的!”
只聽一聲悶響,戒尺重重地砸到索菲婭的左臂關節,疼痛使光環的亮度猛地提高,像陰云中突然迸裂的閃電。
眼見這喪良心的小崽子翹起尾巴,杜卡雷皮笑肉不笑“你還知道希爾達是你的妹妹?幾小時前,你們讓希爾達在暴雨中騎著三輪車,害得她差點魂歸眾魂的時候,怎么就沒想起來她是你們的妹妹?”
“什么!?父親大人,我們冤枉啊!”而索菲婭沒來得及反饋疼痛,竟直接委屈起來,“我們當時是…是想讓希爾達去車庫開著跑車吸引注意力,我還給她車鑰匙了!”
納西莎睜大懷疑的眼睛,面色驚疑地猜測“可能是……她還沒有駕照?”
“真是廢物。”正老實等待懲罰的黛夕安聽納西莎這么解釋,也忍不住抬頭鄙夷一句。
*咚*x4
好聽嗎?好聽就是好頭。
三小只一人一句把希望她們認錯道歉的杜卡雷氣得不輕,青筋暴起之下,表情管理險些失控,抬手就給這四個*鮮血王庭粗口*崽子一人一拳。
心里以為沒有自己事情的阿黛爾也吃到了一拳愛的關懷,她腦袋一空,切實的委屈驅使她懦懦地質問養父“爸爸,我為什么也要挨打?”
“你們是一個團伙(劃掉)團體,姐妹當然要一起受罰。”
杜卡雷擺給“天真可愛的小羊羔”一個冷冰冰的臉色以前你是外人家的孩子,裝禮貌他受著,現在裝乖小孩早就沒用了,當他真傻到看不出來嗎?
無視四小只的哀鴻遍野,杜卡雷立刻伸手往肩披里抽出一張演講稿,吐字清晰地念道“接下來你們要在今天完成60公里折返跑,550組深蹲,仰臥起坐和俯臥撐各600組,不做完不準吃飯。”
納西莎舉起了小手“我……”
“我知道你這三天請假了。”
“是的。”納西莎放下了小手。
……
即使心中百般不愿,四小只也只能領罰。
“這可惡的老頭子!”剛跑過一條街,索菲婭就憤憤不平地開罵了,“這怎么可能做的完嘛,昨晚都為了那個叫希爾達的小兔崽子把我和黛夕安的生日宴會送給她了,現在還要因為她受罰,不過是才來一天的家伙……偏心老東西。”
實際上是做得完的,對比學校的體育課中的魔鬼訓練,這點指標對泰拉超人來說并非不可戰勝。
但索菲婭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
她從來不覺得愧對希爾達,明明是那小兔崽子太廢物了,居然還能怪到她身上。現如今因為希爾達浪費的每一點熱量都會讓她惡心到想要吐出來。
“你叫我什么?”
“老……”
索菲婭怔住,眼睛向左一瞄,臉色眨眼間變得如所見之人一般慘白,雙臂擺動也頓時不知置于何處。薩科塔一瞬間做出了十幾種假動作,一縷魂魄飄了半天才回到自己的軀體。
“父親大人,你怎么來了?”索菲婭尬笑著,心臟砰砰直跳。
出于對生日宴會的歉意,杜卡雷沒有執著這大孝女“孝順”的發,血魔微笑著回答“當然是陪你們一起跑了。”
杜卡雷可不會在原地看戲,他很清楚,如果想要孩子信服,自己必須要做出榜樣,而不是一味地去懲罰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