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回來了,照顧得無微不至,每日的餐食都嚴格按照營養師的配方準備。傅瑾琛派了更多的人手守在別墅內外,美其名曰確保她和孩子的安全,實則斷絕了她任何獨自外出的可能。
各種補品流水般送進來,連走路都有人亦步亦趨地跟著,美其名曰“怕您摔倒”。
傅瑾琛也變得有些不同。他回別墅的次數增多了,雖然依舊沉默寡,但偶爾會過問她的飲食和身體狀況。他甚至吩咐人將別墅里一些尖銳的桌角都包上了防撞條,那種細致,與他平日冷硬的形象格格不入。
懷孕初期的蘇晚孕吐得厲害,趴在洗手臺前幾乎虛脫。
傅瑾琛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沒有進來,只是皺著眉看了一會兒,然后轉身對李姨冷聲吩咐:“讓醫生過來看看,想辦法緩解。”
他偶爾留在別墅過夜,兩人依舊是分房而眠。但深夜,蘇晚會聽到隔壁書房傳來壓抑的咳嗽聲,或者是他煩躁地踱步的聲音。
他似乎……睡得并不好。
蘇晚想出門瞧瞧,正好碰到他從書房出來。走廊昏暗的燈光下,他穿著睡袍,頭發凌亂,眼下有著淡淡的陰影,整個人透著一股疲憊。
看到蘇晚,他腳步頓了一下,那眼神復雜難辨,最終只是淡淡說了句:“回去睡覺。”便與她擦肩而過。
她想,這個孩子,是傅瑾琛算計好的枷鎖,是她屈辱過去的證明,是她通往自由之路上一塊巨大的絆腳石。
她不能要這個孩子。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藤蔓一樣瘋狂滋長,緊緊纏繞住她的心臟。她不能讓自己的人生,被一個不被期待的孩子徹底綁定在傅瑾琛身邊。父親希望她好好活著,不是這樣活著!
她要離開,必須離開!在肚子顯懷之前,在傅瑾琛用這個孩子徹底鎖死她之前!
次日午后,趁著李姨在廚房忙碌,看守她的保鏢換崗的短暫間隙,蘇晚換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灰色運動服,將短發塞進棒球帽,從別墅一處相對隱蔽的側門溜了出去。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她不敢回頭,沿著路拼命向下跑,直到確認身后沒有人跟過來,才敢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最近的醫院。”她壓低帽檐,小聲說道。
司機透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發動了車子。
車子駛離郊區,進入繁華的市區。蘇晚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這一切曾經讓她感到渺小和壓抑,此刻卻帶著一種久違的、屬于“正常人”生活的氣息。
她的手覆在小腹上,那里,真的有一個小生命了嗎,一個流著她和傅瑾琛血液的孩子……
她用力甩頭,驅散這軟弱的念頭。不能心軟!這是唯一能獲得自由的機會!
出租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等紅燈。旁邊,恰好是一所幼兒園。彩色的圍墻,滑梯、秋千、小木馬,充滿了童趣。
正是下午活動時間,孩子們像一群小鳥,在老師的看護下,在院子里奔跑、嬉戲。清脆稚嫩的笑聲如同銀鈴,穿透車窗,鉆進蘇晚的耳朵里。
“老師你看!我的風箏飛起來啦!”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舉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紙風箏,跌跌撞撞地跑著,小臉興奮得通紅。
“慢點跑,別摔著!”年輕的老師跟在后面,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