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薔低下了頭。
少年的舉動一如既往的輕佻,就像是只是個自私自利,又隨心所欲的瘋子,所有做的事情,都像是要別人踏入陷阱一般。
但蘇小薔卻覺得,秦不飛其實有些孤獨和幼稚。
宛如一個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情緒的孩子,不斷嘗試著傷害自己,或者傷害別人來引起注意。
于是思索了一會,蘇小薔緩緩看向了秦不飛,再度舉起了小小的筆記本。
一板一眼的娟秀字跡,工整的寫在白紙之上。
秦不飛
你給我下毒,是因為你很孤獨嗎?
如果你想要一個安慰的親親,可以直接告訴我的,而不是用這種方法
望著那些字眼,那一刻,秦不飛臉上輕佻的笑意,慢慢變淡。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發出了低笑聲。
“姐姐,你在胡說什么呀?你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嗎?”
“我們可是敵人哦,你身上中的毒可是劇毒,在五天后,也就是基地開門后的剎那,就會毒發至全身潰爛死掉,所以你現在應該恨我,怕我,然后討好我,這樣才能活下來~”
但是聽到這些話,蘇小薔并沒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只是靜靜的注視著秦不飛。
那雙清澈見底,仿佛清水被浣洗過的雙眸,就那么平靜地望著少年。
那一刻,秦不飛的臉上徹底了沒有了以往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站起了身,像是覺得有些沒有了意思,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塵。
“姐姐~你這樣的舉動,真的讓我覺得有些無聊了,我都有些后悔來找你說這些了。”
“不過對于你關于叛亂軍幫忙的提議,我并不否決,但在沒有排查掉你的身份前,我代表總部單方面拒絕在這件事上的合作。”
說完,秦不飛瞇起眼睛,徑直朝著遠處離去。
隨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嘈雜的遠處,蘇小薔揉了揉眼睛,尋找起季臨風的蹤影。
不過下一秒,她就感覺自己的發梢被人輕輕碰了碰。
再睜眼時,季臨風已經懶洋洋的站在了她的身前。
“聊完了?”
蘇小薔點了點頭,習慣性地想去拿筆記本,卻被季臨風炙熱的手指輕輕按住了手背。
男人熔金的瞳孔深邃,看不出情緒,卻無端的讓蘇小薔知道,對方在擔心她。
于是蘇小薔也反手握住季臨風的手,仰起臉,對著季臨風露出一個輕輕的笑容。
“傻氣。”
季臨風凝視了女孩幾秒,似乎在確認什么,隨即屈指,用指節蹭過蘇小薔微微泛涼的臉頰。
而這聲近乎輕嘆的評價,語氣似乎帶著淡淡的無奈與心疼。
活像是在剛才的對話中,聽到了什么。
于是蘇小薔眨了眨眼,拉過他的手,在他寬大的掌心里一筆一劃地寫:你聽到我說什么了?
季臨風依舊看上去懶洋洋的,但是在這點上,卻沒有遮掩。
“離得近了些,下次如果你不喜歡,我會離得再遠點。”
瞬間,一種酸澀又滾燙的情緒涌上心頭。
蘇小薔忽然伸出雙臂,環住了季臨風遒勁有力的腰,將臉埋進他寬闊溫暖的胸膛里。
想到秦不飛那句“全身潰爛死掉”的話語,恐懼后知后覺地漫上四肢百骸。
但比恐懼更清晰的,是貼著臉頰的、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和胸膛前近乎灼人的溫度。
“害怕了?”
感受到懷里纖細身軀輕微的顫抖,季臨風將手掌輕輕覆在她的后腦勺上,微微用力環住了她。
“五天后,基地門開之前,我會拿到解藥,所以不用怕。”
男人低垂著眼眸,那張凌厲到滿是侵略性的臉,第一次展現了真正的冷酷與暴戾。
但是蘇小薔沒有回應他,只是小腦袋在季臨風的胸膛前蹭了蹭。
——季臨風的胸口,真的好暖和
總感覺有他在身邊,什么也不用怕。
可是,明明當初是自己說,要保護季臨風,結果卻是季臨風一直護著她。
蘇小薔有些難過起來,拉過了季臨風的手,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季臨風,你對我這么好,是因為當時我疏導了你嗎?
季臨風沒有立刻回答。
他低頭看著懷里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瞧著她仰著臉,眼神清澈又帶著一絲怯生生的期待,仿佛他的答案至關重要那般,格外希冀。
于是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
季臨風聲音低沉的回答,褪去了往日的慵懶,帶著一種罕見的認真。
一時間,蘇小薔詫異的眨了眨眼,對這個答案有些不解。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偶然疏導,還能是什么?
蘇小薔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拉起男人的手,繼續寫道:那是因為什么?
但下一秒,季臨風反手將她的手完全包裹住,熱度源源不斷地傳遞過去,格外溫暖。
“因為我覺得,”俯身視線與她齊平,季臨風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們是同類。”
同類?
蘇小薔愣住了。
這個詞讓她心頭猛地一跳。
在黑暗冰冷的冷庫里,當她看到季臨風痛苦時,她確實有過一閃而過的念頭——他們是那么相像,都是被遺棄在絕望里的存在。
可是……
蘇小薔的眼神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