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的兩封密信尚在途中,來自北疆的危機便已不容置疑地砸向了長安。
不是小股騷擾,而是匈奴單于親自率領的王庭主力,號稱控弦二十萬,突然大舉南下,兵鋒直指河套!烽火一夜之間燃遍了陰山防線,告急文書雪片般飛入未央宮。李廣雖奮力抵抗,但兵力懸殊,數處關隘失守,局勢危若累卵!
整個長安瞬間被戰爭的陰云徹底籠罩。之前的猜忌、算計、權力博弈,在如此迫在眉睫的國難面前,都顯得蒼白而可笑。劉榮在朝會上再也無法保持沉穩,年輕的臉龐上寫滿了焦慮與決絕。傾國之戰,關乎社稷存亡!
“調兵!必須立刻調兵!”劉榮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北軍能戰之兵,即刻開赴朔方!隴西、關中諸郡兵馬,限期集結!糧草輜重,不惜一切代價,保障前線!”
滿朝文武皆知,這是一場賭上國運的戰爭。沒有人再提及夷洲,提及張沐,所有人的心思都系于北疆。
然而,就在這舉國備戰、人心惶惶之際,一封來自夷洲的、與北疆戰報幾乎同時抵達的密信,被劉無采悄然送入蘭臺,呈至阿嬌面前。信是張沐所寫,內容卻與北疆無關:
“殿下鈞鑒:鹽島戰后,蓬萊異動頻仍。其戰艦集結于主島以東無名港灣,數量遠超平日,更有大型運輸船混雜其間。納瓦霍暗樁冒死傳訊,蓬萊內部主戰派聲浪已壓過徐巿,田襄子頻頻出入洲主宮殿。種種跡象表明,蓬萊恐欲趁我北疆大戰、無暇東顧之機,有所動作!夷洲兵力,守有余而攻不足,若蓬萊大舉來犯,形勢堪憂。新式軍械雖利,然數量有限,難以扭轉大局。臣已嚴令各部戒備,然……需朝廷明確方略,或援軍,或和談,遲恐生變!萬望殿下早做決斷!”
阿嬌看著這封信,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北有匈奴傾國之兵,東有蓬萊虎視眈眈!
劉榮和朝臣們尚不知曉東海的危局,全部精力都已投向北方。若此時蓬萊大舉進攻,夷洲必然獨木難支!一旦夷洲有失,不僅數年開拓成果毀于一旦,張沐生死難料,更可怕的是,蓬萊很可能借此機會,將其技術優勢轉化為實際的領土擴張,甚至與匈奴形成東西夾擊之勢!屆時,大漢將陷入前所未有的絕境!
絕不能如此!
阿嬌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立刻意識到,此刻絕不能讓蓬萊的威脅分散北疆的兵力與注意力,那無異于自毀長城。但夷洲也不能不救!
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在她腦中迅速成形。
她沒有立刻將張沐的密信呈報劉榮,而是先寫了一封回信,以最嚴厲的口吻命令張沐:
“…北疆大戰已起,舉國之力御胡,朝廷無力東顧!夷洲之安危,系于卿一身!新式軍械,乃決勝之關鍵,務必善用!可采用一切必要手段,包括有限度展shiwei力以懾敵,或利用和談拖延時間!原則只有一條:不惜代價,守住夷洲,等待北疆戰事平息!縱使……縱使事不可為,亦需保全核心工匠與技術圖譜,毀器焚所,不可資敵!此令,重于泰山!”
這是將整個東海戰場的決策權,乃至“玉碎”的決斷權,完全交給了張沐。
隨后,她才帶著張沐的密信,前往未央宮面圣。她沒有渲染東海的危機,而是以一種相對平靜的語氣,向劉榮匯報了蓬萊可能的異動,并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