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人全都臉色一變,這是遇見思想委員會的人了?
這邊思想委員會的人都這么不講道理嗎?
徐明珠從小除了在鄭喬喬跟前吃過虧,就沒受過這種委屈,仰起臉反駁到,“說龍,麒麟就是封建反動了嗎?你到底有沒有文化?你是戴了紅袖箍,又不是戴的飛機大炮,想抓誰,就抓誰啊?”
光頭男擼著袖子,盯著徐明珠的眼神像要吃人,“小丫頭你敢說我沒文化?我是無產階級勞動人民,你敢說勞動人民沒文化?”
徐父快速把徐明珠拉到自己的身后,又伸手去擋光頭男,好聲好氣地解釋,“同志,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會,我閨女她口直心快,我們是剛來這邊報到的公安家屬,有什么話,我們可以好好說。”
光頭男再次打量徐家人,兩個年輕女人長得跟資本家小姐一樣,還沒下雪,就穿上了皮毛衣服,懷里抱著的孩子也收拾的干干凈凈,大紅包被里小娃娃冰雪可愛。
他眼中露出懷疑,“你說,你們是公安家屬?”
還沒等徐父繼續解釋,他又冷笑道,“公安家屬的覺悟還這么低?行了,你們來之前可能是公安家屬,但是在說了那樣的話之后,就不可能在是公安家屬了!”
徐母不理解,她最在意的,就是孩子的前途,慌忙問,“為什么?”
光頭男人一副看人熱鬧的殘忍表情說,“因為,你們是落后派,要不,讓你馬上當公安的親屬和你們一起當落后派,被處分,要不,就等著你們的親屬跟你們劃分關系,這樣,你們也就不是公安親屬了。”
鄭喬喬心口像被壓了塊大石頭。
來之前,她才聽說了廖教授舉報了自己妻子是落后派,把妻子逼死的事,沒想到這么快,這種荒誕又殘忍的事,就發生在了她自己身上。
當然,她相信徐燃不會是那種為了自己前途,就和她斷絕關系的人。
可是……她還是覺得因為一句話,就要把人搞得家破人亡這種事兒,太荒誕了。
她抬眼,朝光頭男一臉不屑道,“說的跟真的一樣,告訴你,我也不是被嚇大的!你說抓人就抓人,你是誰啊!”
光頭男像是被氣笑了,“我是誰?”
他拉過在一旁燒水的老頭兒,用下巴一點老頭兒,“老劉,你說,我是誰?”
老頭年紀都能當光頭男的爺爺了,穿著單薄洗得發白的布衫褲子,唯唯諾諾地低頭,連看都不敢看光頭男,“您是思想委員會的標兵,是保證我們關寧縣全體人員思想永不放松的大恩人!”
徐家人臉上都露出一絲不忍。
可光頭男卻幾乎鼻孔朝天,滿臉炫耀地說,“怎么樣?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鄭喬喬估摸著時間,送他們來的小同志去辦理手續,估計要等會才會回來。
初來關寧縣,她雖然看不慣光頭男這種強行給人戴帽子的行為,可人在屋檐下,自己還帶著孩子……
“想要我放過你們,也不是不可能……”
光頭男忽然走到徐明珠背后,彎腰在徐明珠后頸深深吸了口氣,“小丫頭,你跟哥哥去寫一份材料,我就放了你們全家,怎么樣?”
徐明珠惡心的渾身汗毛都要炸了!
她曾是首長千金,哪怕下放到西北楞屯子,她做得正行得端,遇見的也都是一些老實本分的莊稼人,還是第一次遇見光頭男這么猥瑣的男人。
“你!”
徐明珠轉身抬手就要扇光頭男巴掌,可鄭喬喬比她動作更快!
啪的一聲,光頭男臉被鄭喬喬扇得歪到一邊。
鄭喬喬甩了甩疼到幾乎麻木的手,“你算什么東西?光天化日,隨便往我頭上潑臟水,告訴你,我們可不是你能隨便拿捏的人!滾!”
光頭男捂著被扇紅的臉,不服氣還要撲過來朝鄭喬喬動手,可手剛抬起來,就被徐父輕松抓住手腕,一股尖銳幾乎斷裂的疼痛從手腕瞬間傳到后脊梁,“啊——”
疼疼疼!
旁邊打著傘路過茶館的人,和燒水的老頭兒都被這一幕驚的瞪大眼睛。
除了光頭男凄慘叫聲之外,就只有淅瀝瀝的小雨聲。
大家雖然不敢說話,每個人心里卻都涌出一股痛快的情緒,看向鄭喬喬和徐父一行人的目光里,也變得格外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