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乖乖趴在宮尚角的掌心,任由溫水漫過身子,不僅沒撲騰,還順著宮尚角手指的抓撓,輕輕轉了下頭,把軟乎乎的腮幫子湊過去,讓他揉了揉,連尾巴都溫順地貼在盆底,偶爾輕輕掃一下,像是在撒嬌。
身后一群人很是不服氣。
“嘿!它怎么不鬧了?”宮遠徵第一個忍不住,“剛才我碰它一下,它差點撓破我的手!”
宮紫商也叉著腰,“憑什么啊?我剛才哄了它半天,它倒好,濺了我一身水!怎么宮尚角一上手,它就這么乖?”
“看來這雪球是個——看人下菜碟的主兒,知道誰是宮門最不能惹的,所以才這么聽話。”
浴室里沒了之前的吵鬧,只剩下輕柔的水流聲和雪球偶爾發出的“咕嚕”聲。
宮尚角取過皂角,在掌心揉出泡沫,再輕輕抹在雪球的毛上,順著毛發生長的方向慢慢搓洗,連耳后、爪子縫這些細小的地方都沒落下。
雪球瞇著眼睛,舒服得把腦袋搭在他的手腕上,全然沒了之前的抗拒。
沒多久,宮尚角就洗好了雪球。他取過干凈毛巾,輕輕裹住雪球,用指腹順著毛巾按壓吸水,動作溫柔得不像平時那個冷硬的宮二先生。
雪球裹在毛巾里,只露出個小腦袋,眼睛半瞇著,還在輕輕蹭他的手指,模樣乖巧得緊。
“行了,你們收拾吧。”宮尚角抱著裹成小粽子的雪球,轉身走出浴室,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覷、滿是檸檬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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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么呀......”上官淺說出了眾人的心思。
他們比起宮尚角來差哪里了,要不要這么區別對待。
浴室里的水汽漸漸散去,眾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認命地收拾起滿地狼藉。
擦墻的擦墻、洗盆的洗盆、撿毛巾的撿毛巾,只是嘴里還時不時念叨著“雪球偏心”“兄長待遇就是不一樣”,滿是不服氣的小情緒。
白天收拾浴室的鬧騰勁兒過后,上官淺心里的小疙瘩卻沒散。
她聽著宮遠徵還在念叨,自己也忍不住跟著嘀咕:“明明是我養的貓,怎么就跟他宮尚角更親了?”
她倒不是真生氣,就是覺得心里癢癢的,像被貓爪輕輕撓了下,有點嫉妒,又有點別扭。
晚飯時,雪球蹲在宮尚角腳邊,仰頭蹭他的褲腿,還跟著他轉了兩圈,連上官淺遞過去的小魚干都只聞了聞,沒像往常那樣立刻叼走。
上官淺看著這一幕,默默把剩下的小魚干放回碟子里,扒了兩口飯就先回了房間。
房間里雪球的小窩擺在床邊,窩里鋪著上官淺特意曬過的軟絨布。
上官淺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雪球的腦袋,雪球卻打了個哈欠,轉身蜷成一團,眼睛閉著沒再理她。
“你倒好,有了新靠山就忘了舊主了?”上官淺戳了戳它的毛,聲音帶著點嬌嗔,“白天洗澡的時候,怎么就跟他那么乖?我抱你的時候,你不也掙扎了嗎?”
雪球沒應聲,只是輕輕晃了晃尾巴尖。上官淺看著它溫順的模樣,心里的小情緒又冒了上來。
越想越覺得不服氣,她索性起身,走到門邊,把平時很少用的門栓插上了。
于是,這天晚上。
當宮尚角習慣性的來上官淺房間就寢時,發現推不開她房間的門了,吃了個閉門羹。
庭院的木桶里,淡藍的藥液上飄著幾根雪白的貓毛。宮遠徵低頭看了眼桶里的藥,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這桶藥算是廢了,回頭再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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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宮,書房。
窗欞斜斜切進半方日光,將案上攤開的宮門密報鍍上層淡金。
上官淺側身坐在宮尚角身側的軟墊上,手肘幾乎搭在他膝頭,握著墨錠的手腕輕輕轉動,磨出細碎的沙沙聲,墨塊在端硯中暈開沉潤的光澤。
“力道再勻些。”宮尚角的聲音從上方落下。他執筆的手懸在宣紙上,指尖骨節分明,目光卻未離開字跡。
上官淺依放緩動作,發絲不經意掃過他腕間,惹得那支狼毫微微一頓。
“公子今日處理的,是舊塵山谷外傳來的消息?”她偏頭時,鬢邊絹花輕輕蹭過他的錦袍。
案上的青瓷茶盞還溫著,水汽裊裊纏上宮尚角垂落的眼睫,讓那雙總是覆著寒霜的眸子柔和了幾分。
宮尚角喉結輕滾,將筆蘸了蘸剛磨好的濃墨:“是宮外店鋪的一些事物,我要離開前山幾天,準備在去后山之前,把事情處理完。”
他刻意壓穩聲線,卻沒忽略腰間傳來的輕癢——上官淺的裙擺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衣料,像藤蔓悄悄攀附。
磨墨的動作忽然停了。上官淺抬眸時,眼尾的緋紅恰映在他眼底,“角公子去后山可是要查……異化之人?”
宮尚角握著筆的手一頓,筆尖在宣紙上暈開個墨點。他側頭望她:“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那些關于后山的秘辛,即便是如今執刃宮子羽也未必知曉全貌,上官淺竟能精準點出要害。
“那畢竟,不想稀里糊涂就死了。”上官淺重新轉動墨錠,磨出的墨汁愈發濃稠,“前幾日聽寒鴉柒說,后山瘴氣又重了,月宮那邊發現了被撕碎的侍衛衣襟,不像是猛獸所為。”
宮尚角的手指蜷了蜷,低沉的嗓音在寂靜中緩緩鋪開一段塵封的過往:“百年之前,宮門初代執刃攜雪、月、花、風四族,來到此處。”
宮尚角抬眼望向遠方連綿的群山,眼底飛快掠過一絲凝重,低沉的嗓音裹挾著百年的滄桑:“彼時,初代執刃與風、花、雪、月四族長老,各以利刃劃破掌心,鮮血順著刀柄蜿蜒而下,眾人緊緊交握染血的刀柄,立下血誓——子子孫孫,世代守護后山,死守這份關乎天下安危的秘密。”
宮墻之后,群山巍峨連綿,地貌奇崛艱險,深不見底的幽谷之中,時常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嘶吼。那聲音不似人聲,裹挾著嗜血的暴戾,在空曠的山谷間來回震蕩,久久不散。
“世人皆不知,宮門后山深處,正蟄伏著一群可怖的異化之人。”宮尚角的聲音壓得更低,每一個字都似帶著千鈞重量,砸在人心上,“守住后山,便是守住天下蒼生,這.......便是我們宮門族人世代背負的使命。”
“若說前山四宮是宮氏一族的血肉之軀,那后山四族——便是宮門的命脈心核。如此布局之下,舊塵山谷隱于群山環抱之中,形成一個與世隔絕的閉環世界,將后山的秘密徹底與外界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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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后山異化之人失控,雪、月、花、風四族曾利用山谷中墜落的天外隕鐵,耗費數年心血,研制出神武‘無量流火’。”提及此物,宮尚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似有忌憚,又有決絕,“此物的唯一用途,便是在情況萬不得已、徹底失控之際,與異化之人同歸于盡,以一己之犧牲換取天下太平。”
可“無量流火”的威力太過霸道,一旦落入野心之輩手中,必將掀起滔天浩劫,后果不堪設想。
“因此,眾家族當年一致決定,即刻中止‘無量流火’的研究,將其徹底封印。”宮尚角強調著規矩的嚴苛,“除非宮門面臨滅頂之災、生死存亡之際,否則,絕不允許任何人將其啟用。”
“角公子知道那異化之人到底是什么嗎?”上官淺疑惑問道。
“不知道。”宮尚角搖搖頭:“總之,祖上流傳下來的規矩就是要守住后山。”
“以角公子的性格,不可能沒仔細調查過吧?”
“祖上流傳的卷宗里只說‘形貌可怖,不傷不滅’,卻沒提來歷。”宮尚角的目光掠過窗外遙遠的后山,“但角宮古籍里有段零碎記錄,說初代時后山曾有近親通婚的部族,后代多有畸形,也有傳說,是天火帶來的異氣讓山民變了模樣。”
“兩種說法?”上官淺往前湊了湊,鼻尖幾乎撞上他的肩,“就沒人真正見過他們嗎?”
“見過的人大多沒能回來。”宮尚角的聲音沉了些。
上官淺捕捉到他眼神的變化,嘴角悄悄勾起弧度,故意拖長了語調:“角公子……按照宮門規定,這些事情,你好像不應該透露給我吧?”
“你是我角宮夫人,沒有什么是需要瞞著你的,而且你本來也知道不少。”宮尚角略帶縱容地挑她一眼,重新垂下眼睛。
“遠徵弟弟知道這件事嗎?”上官淺忽然問道。
“不知道。”
這話剛落,上官淺便忍不住笑出聲來,墨錠擱在硯邊發出輕響。
她往宮尚角懷里又湊了湊,發絲掃過他的下頜,帶著得意的嬌憨:“這么說,我可是少數能知曉這秘辛的人?連遠徵弟弟都沒這份殊榮呢。”
宮尚角側頭看她,目光掠過她眼底的笑意,“遠徵還未成年,后山的秘密,是要等成年通過三域試煉后,才會被長老告知的。就連宮子羽,也是通過三域試煉后才知道。”
“宮子羽繼承執刃之位時,長老們都沒告訴他這件事情嗎?”
“沒有。”宮尚角收回目光,重新落回賬本,身體卻悄悄調整了姿勢,讓上官淺能靠得更舒服些,“三域試煉是宮門子弟知曉核心秘辛的門檻,哪怕是執刃,也得按規矩來。”
“你們這宮門的規矩,確實奇怪。”上官淺輕輕哼了聲,手指無意識撥弄著宮尚角錦袍上的暗紋,“宮子羽背后無量流火的密文都刻了,這點事還要瞞著他。”
宮尚角握著筆的手猛地一緊,墨汁在紙上洇出深色的團,他有些詫異:“你連密文都知道?”
那密文是宮門歷代執刃才有的標記,除了長老和繼任者,極少有人知曉,就連他也是,在宮喚羽偷闖雪宮寒潭,盜走無量流火的時,才知道還有密文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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