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之前,死寂無聲。
時間仿佛被凍結,空間好似被凝滯。
所有楚家弟子,無論是長老還是普通族人,都僵立在原地,瞳孔放大到極致,死死盯著楚正雄原先站立的那片空蕩蕩的虛空。
他們臉上的血色,在剎那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慘白。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凍徹了骨髓,甚至凝固了他們的血液。
家主……死了?
被那個三歲的孩童,像碾死一只螞蟻般,隨意一指抹殺了?
這怎么可能?
那可是位于絕巔的仙帝啊!
是屹立于東荒巔峰,俯瞰億萬生靈的至高存在。
是楚家延續萬載輝煌的擎天巨柱。
就這么……沒了?
巨大的荒謬感和現實的殘酷,如同兩柄重錘,狠狠砸碎了他們僅存的僥幸心理。
信仰在崩塌,認知在被無情地踐踏。
一些心志稍弱的弟子,直接雙腿一軟,癱倒在地,眼神空洞,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喘息聲。
他們的道心,徹底破碎,修為瞬間潰散。
楚應龍沒有動。
他甚至沒有去看楚正雄消失的地方。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停留在江麟身上,更準確地說,是停留在江麟那根剛剛收回的,白皙稚嫩的手指上。
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憤怒,
而是因為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無法抗拒的恐懼。
是螻蟻仰望蒼穹,蜉蝣窺見青天時,那種發自本能的絕望戰栗。
“東荒仙域……本源……真的是東荒仙域的本源之力……”
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中,帶著顫抖,“乾坤道經……大圓滿……東荒……認主……”
每一個詞吐出,他臉上的絕望就濃郁一分。
楚正雄剛才連一絲反抗都做不到。
他雖然比楚正雄強一些,可在如此恐怖的力量下,那一點,有與沒有又有什么區別呢?
此刻的江麟,根本就不是他能夠抗衡的存在。
他們所有的掙扎,所有的底牌,在對方眼中,恐怕都只是一個可笑的玩笑。
他楚應龍閉關數千載,自詡觸摸到了乾坤道經的門檻,窺得了一絲混沌的奧秘,便以為看到了大道的盡頭。
可直到此刻,親眼目睹那精純至極、仿佛蘊含著天地生滅的恐怖力量。
他才意識到,自己那點微末道行,連螢火之光都算不上。
他畢生追求的終點,不過是對方與生俱來的。
這種差距,已經無法用境界來衡量,那是生命層次的根本不同。
“嗬……嗬嗬……”
楚應龍喉嚨里發出怪異的聲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他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向江麟,那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恐懼,有絕望,有嫉妒,更有一種窮途末路的瘋狂。
“為什么……為什么會是你……”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歇斯底里的不甘,“我楚家始祖追尋一生不可得的力量。我楚應龍苦修數千載不得其門而入的至高權柄。憑什么……憑什么被你一個三歲稚童掌控?”
他不理解,也無法接受。
這比殺了他,更讓他痛苦百萬倍。
江麟靜靜懸浮于空,紅色披風在微風中輕輕拂動。
他小小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既無勝利者的得意,也無復仇后的快意,只有一片俯瞰眾生的漠然。
江麟聲音平淡,卻如同九天驚雷:“就憑我江麟,是東荒之主。”
話音落下的瞬間,無需-->>江麟再有任何動作,整個東荒大地似乎都與之共鳴,發出低沉的嗡鳴。
一股無形無質,卻浩瀚無邊的威壓,如同蒼穹傾覆,轟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