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兒,奴婢這就去辦!”智賢不敢耽擱,連忙轉身去安排,臨走前還不忘給閔恩靜披上一件薄披風——她知道,此刻的主兒,心里比這夏末的風還要涼。
閔恩靜獨自站在殿內,窗外的風卷起窗簾,露出一角灰藍色的天空,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帕子,指尖撫過被淚水浸暗的玉蘭花繡線,那是姐姐當年親手教她繡的,姐姐說“玉蘭花干凈,像咱們閔氏的姑娘”。可如今,干凈的玉蘭花,卻被鮮血和眼淚染臟了。她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嗚咽——姐姐,你到底遭遇了什么?若真是王爺害了你,我絕不會放過他!就算我在這深宮之中,沒有權沒有勢,也定要為你討個說法!
而此刻的景陽宮正殿,早已亂作一團。金玉妍正對著穿衣鏡試穿新制的衣服,那是一身湖水綠繡銀線纏枝蓮的旗裝,領口綴著細小的珍珠,銀線繡的蓮花在衣擺處層層疊疊,像是開在湖邊的真蓮。她輕輕扯了扯衣角,對著鏡子轉了半圈,指尖拂過珍珠領口,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這衣裳是她特意讓人照最新的樣式做的,皇上最喜湖水綠,若是他見了,定會夸她穿得好看。腕間的黃玉手串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蓮花珠貼在手腕上,帶著溫溫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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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秒,麗心慌慌張張的聲音便撞進耳里,像一盆冷水澆在頭上:“主兒!不好了!玉氏那邊出事了!王爺他……他出事了!”
金玉妍手里的一枚珍珠耳墜“啪”地掉在地上,滾到鏡子底下。她彎腰想去撿,手指剛碰到珍珠的冰涼,卻控制不住地發抖,珍珠從指縫滑開,又砸在青磚上,發出細碎的響聲。她抬起頭,看向鏡中的自己,原本帶著淺笑的臉瞬間沒了血色,連唇瓣都泛了青,眼底的光彩像被抽走了似的,只剩下慌亂。腕間的黃玉手串像是有千斤重,壓得她手腕發沉,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出什么事了?慌慌張張的!”她強撐著鎮定,聲音卻發顫,連她自己都聽得出那股抑制不住的恐慌。
“主兒,是王爺……”麗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掉,“宮里都傳遍了,養心殿的小喜子親口跟奴婢說的,說王爺逼死了閔氏王妃!皇上接到玉氏的密報后,氣得把御案上的奏折都掀了,還把茶杯摔了,當即就下了圣旨,讓王爺進京問罪,這會兒圣旨都已經送出京城了!”
“你說什么?”金玉妍的聲音陡然拔高,她踉蹌著上前一步,伸手抓住麗心的胳膊,指尖冰涼,幾乎要掐進麗心的肉里,“王爺逼死了王妃?這不是真的!麗心,你再去打聽,是不是哪里傳錯了?是不是有人故意造謠?王爺他……他那樣的人,怎么會做這種事?”說話時,她的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攥緊了腕間的黃玉手串,拇指用力按壓著那顆蓮花珠,珠子的邊緣硌得她掌心生疼,她卻渾然不覺,只盯著麗心的臉,盼著她說出“是謠”三個字。
麗心哭著搖頭,淚水打濕了衣襟:“主兒,是真的!小喜子說,他親眼看到皇上發怒,還聽到皇上跟軍機大臣說‘玉氏王爺如此暴虐,定要好好查問’!奴婢還去問了內務府的人,他們也說看到圣旨了,錯不了的!”
金玉妍松開手,踉蹌著后退兩步,重重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她雙手緊緊抓著椅子的扶手,指節泛白,連木頭扶手都被她攥得發燙。怎么會這樣?王爺明明知道,閔氏是玉氏的功臣,閔家在玉氏有不小的勢力,他怎么會逼死王妃?更何況……他明明不是那樣狠心的人,當年在玉氏,他連踩死一只螞蟻都要猶豫片刻,怎么會對自己的王妃下狠手?
她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裙擺掃過地上的珍珠耳墜,又把它踢遠了些:“不行,本宮要去養心殿!本宮要跟皇上解釋,王爺定是有苦衷的,定是有其他的人挑撥離間,他才會一時糊涂!皇上那么信任王爺,定會聽本宮解釋的!”
“主兒,您不能去啊!”麗心連忙爬起來,上前死死拉住她的衣袖,“您忘了?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連軍機大臣都不敢上前勸!您這時候去求情,不是往槍口上撞嗎?萬一皇上遷怒于您,說您偏袒玉氏,連您也一起治罪,那可怎么辦?咱們景陽宮就全完了!”
金玉妍停下腳步,胸口劇烈起伏著,她看著殿外灰蒙蒙的天,風卷起地上的石榴葉,落在她的裙擺上,她卻沒心思拂開。是啊,皇上正在氣頭上,她這時候去,不僅救不了王爺,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可王爺……他若是真的進京,落在盛怒的皇上手里,輕則被削權,重則可能會被賜死,到時候,她在這宮里,還有什么依靠?玉氏沒了王爺,她這個嘉妃,不過是無根的浮萍。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呼吸,胸口的起伏漸漸平緩下來。她緩緩松開攥著黃玉手串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珠子上的云紋,珠子在腕間轉了三圈,冰涼的玉色漸漸驅散了心底的慌亂。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將黃玉手串繞得更緊些,像是要把這份支撐嵌進骨子里:“對……不能急。本宮不能急,得好好想想辦法。皇上最看重的是玉氏的忠心,只要能讓皇上相信,王爺是一時糊涂,不是故意的,或許還有轉機。”
她抬眼看向麗心,眼底的慌亂漸漸褪去,多了幾分堅定,甚至帶著一絲狠厲:“麗心,你去把本宮妝奩里那盒珍珠取來——就是去年王爺讓人送來的那盒,顆顆圓潤的那盒。再讓人去打聽打聽,皇上最近除了關注恭貴人的胎,還在憂心什么事。比如前朝的漕運是不是還沒理順,或是西北的軍務有沒有新的動靜,只要能找到皇上在意的事,本宮就能找機會為王爺求情,哪怕是用這盒珍珠去打點,也在所不惜!”
“是,主兒,奴婢這就去!”麗心見她終于冷靜下來,心里松了口氣,連忙起身去辦,腳步都輕快了些。
殿內只剩下金玉妍一人。她坐在空蕩蕩的正殿里,窗外傳來其他宮苑隱約的笑聲,那些笑聲落在她耳里,卻像尖刺一樣扎著她的心——她知道,圣旨傳開后,后宮里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等著看景陽宮失勢,等著看她從嘉妃的位置上摔下來。可她不能輸,她不僅是玉氏的嘉妃,她還要救王爺——那個送她黃玉手串、許她“在宮里定能平安”的人,那個她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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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們點上了宮燈,昏黃的燈光映得金玉妍的臉忽明忽暗。她拿起桌上的玉氏梳子,輕輕梳理著長發,梳齒劃過發絲,發出細微的聲響。腕間的黃玉手串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蓮花珠貼在手腕上,帶著熟悉的暖意。她眼底閃過一絲決絕——不管付出什么代價,她都要救王爺。就算要她在這后宮里再斗一次,就算要她舍棄現有的恩寵,就算要她去討好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她也絕不會讓王爺出事。
而偏殿里的閔恩靜,還在等著家里的回信。她坐在窗邊的小板凳上,手里緊緊攥著那方浸了淚的帕子,目光望著玉氏的方向,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吹得窗紙“嘩啦”作響,像是姐姐在遙遠的地方,向她訴說著委屈。她不知道家里會帶來怎樣的消息,也不知道姐姐的死背后,還藏著多少秘密。但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在這后宮里的路,已經和玉氏王爺、和姐姐的死,緊緊綁在了一起。她不再僅僅是為了爭寵,更是為了查明真相,為姐姐討回公道。
宮墻外的風越來越大,吹得宮燈輕輕搖晃,昏黃的光暈在青磚地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像極了這深宮里搖擺不定的人心。金玉妍摩挲著腕間的黃玉手串,指尖蹭過蓮花珠的紋路,閔恩靜攥著繡著玉蘭的帕子,指腹撫過被淚水暈開的繡線,兩個同為玉氏的女子,在這紅墻之內,懷著截然不同的心事,被卷入了同一場風波。而這場風波背后,還牽扯著前朝的勢力、后宮的算計,以及那些藏在玉氏王庭深處的秘密,誰也無法預料,最終會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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