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意識回歸的第一秒,是痛。
不是刀割,不是鈍擊。
一股陌生而狂暴的力量在他體內亂竄,灼燒著每一根神經,每一寸血肉;它們像無數燒紅的鋼針,在他的耳膜里橫沖直撞,發出太過尖銳的聲音。
這就是過度使用力量的后遺癥:強行榨干自己的潛能,肌肉撕裂加上骨骼磋傷……
要不是有復蘇之風這個概念神被動在,他現在怕不是已經臭了。
克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眼皮掀開一道沉重的縫隙。
視野模糊,顯得有些昏暗。
片刻后,熟悉的天花板紋理,在他的瞳孔中緩緩聚焦。
他回來了,這里是他的房間。
鼻腔里,是淡雅的茉莉花香,混雜著一絲草藥的苦澀。
脖頸處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他用一種近乎痙攣的動作,艱難地扭過頭。
一抹銀色,闖入視野。
莉雅趴在他的床邊,一雙美目緊閉著,睡著了。
柔順的銀色長發鋪散在床沿上,順著香肩悄悄流淌,勾勒出她那纖細的輪廓。
莉雅的眉頭緊緊鎖著,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即便在睡夢中,也滿是無法驅散的擔憂,
她還活著,而且此刻就待在自己身邊,觸手可及。
這個認知,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瞬間擊穿了他腦海中所有的痛苦與混沌。
咚……咚咚……
死寂的心臟,重新恢復了沉重而有力的跳動。每一次搏動,都將滾燙的生命力泵向冰冷的四肢百骸。
克蘭調動起每一根還能被他意志所驅使的肌肉,神經末梢傳來撕裂般的抗議。
他死死咬著牙,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臂。
這個簡單的動作,牽扯到了本就嚴重撕裂的肌肉。
劇痛讓他眼前一黑,額頭上瞬間滲出豆大的冷汗。
但他根本不在乎。
手臂在半空中無法抑制地顫抖,緩慢而堅定地,越過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輕輕環住了莉雅纖細的腰肢。
然后,是左臂。
“唔!”
一聲肌肉纖維被強行撕開的悶哼,從他喉嚨最深處擠出。
他沒有松手。
他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野蠻的力道,將那個趴在床邊的珍寶,死死地、死死地擁入了懷中。
懷里的身軀猛地一顫。
莉雅驚醒了。
她迷蒙地睜開眼,那雙蔚藍的瞳孔在看清他臉龐的瞬間,驟然收縮。
“克蘭,你醒了?”
欣喜只維持了一瞬,莉雅轉眼就看到他因為這個擁抱疼得臉色慘白,渾身都在不受控制地發抖。
“別亂動,你的傷……”
她想掙脫,想去檢查他身上的傷口是否又撕裂了。
克蘭卻固執地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貪婪地呼吸著那股獨屬于她的、讓自己靈魂安定的氣息。
他一不發。
莉雅的掙扎,停住了。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手臂上傳來的那份壓抑不住的、深入骨髓的恐懼與后怕。
她能感覺到,克蘭此刻的情緒有多么不舍。
莉雅不再抗拒,反手用自己纖細的手臂,溫柔而用力地回抱住他,將臉頰貼上他滾燙得有些不正常的額頭。
“克蘭,我在這里哦。”
她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溫柔,每一個字卻都無比堅定。
“別擔心克蘭,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一個擁抱,一句承諾,勝過了萬語千。
許久,克蘭那具緊繃的身體,才終于一絲絲地放松下來。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抱疼了莉雅,那股蠻橫的占有力道,也漸漸化為了純粹的依戀。
他抬起頭,恢復了些許清明的黑色眼眸,深深地凝視著她。
“莉雅,你是怎么……”
莉雅的心臟停跳了一瞬。
她的眼睫輕顫,目光下意識地有些閃躲。
“是一位……神秘的前輩出手了。”
她輕聲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哪怕已經想了幾百遍說辭,可話到嘴邊,她還是有些猶豫——畢竟,她根本就不擅長說謊。
“就在龍息要吞沒我之前,她撕開了空間,把我傳送到了很遠的地方。”
莉雅微微低下頭,白皙的手指不自覺地摳弄著床單的褶皺。
“等我再趕回來的時候,戰斗已經結束了。你和那只霜龍……都倒在那里。”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憶著當時的景象。
“她傷得比你還重,腹部被你轟開一個大洞,流了好多血。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只是留了一句‘下一次,我會堂堂正正地贏過你’,然后就飛走了。”
神秘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