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地下的實驗室,空氣中滿是機油與金屬熔煉后的焦糊味。
“最后一次。”
克蘭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緊盯著實驗臺上那枚血色符文——鋼鐵意志。
莉雅點了點頭,指尖一縷冰霜魔力凝如實質,像一根晶瑩的探針,精準地刺向符文表面。
“嗡——!”
符文猛然一震,血光如潮水般炸開。
一股混亂、暴虐、充滿殺戮指令的能量流,循著魔力連接瞬間反噬而回。
莉雅果斷切斷了魔力輸入,那股能量撞在無形的屏障上,激起一圈圈漣漪。
“沒事吧?”
克蘭一步上前扶住她。
“還好。”莉雅揉著眉心,眼中仍殘留著驚悸,“我看到了它的內部結構,所有魔力都涌向最中心的那個點,像是在跪拜一位君主。”
她頓了頓,語氣沉重。
“一旦那位‘君主’被殺死,整個符文的指令就會崩潰。就像古老的奴役契約,核心被毀,所有奴仆都會失控。”
克蘭的眼神亮了起來。
“君主,奴仆……”他低聲重復著,“就像母符與子符……”
角落里打盹的格里芬被驚醒,撲騰著翅膀飛了過來,歪著腦袋。
“老大,什么君主不君主的?打架這事兒追著頭咬就對了!把頭咬下來,它身子再能撲騰不也得完蛋?”
她倆的無心之,像兩道閃電,瞬間劈開了克蘭腦中的迷霧。
對,太對了。
依靠母符作為核心,輻射管理所有子符的行為……雖然很簡單易懂,也便于實現……但隱患極大!
這種極端的中心化控制,簡直就是戰場上一個明晃晃的活靶子!
蜂群和蜂巢,這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思路,前者意味著蜂后一死全部玩完!
這種可以靠斬首行動癱瘓全軍的設施可靠性,簡直差到令人發指。
“蠢。”
克蘭吐出這個詞,眼中的興奮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銳利、更加危險的光芒。
他丟下手中的工具,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突然,克蘭停下腳步,抓起一支炭筆,沖到掛著空白圖紙的墻邊。
莉雅看到,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明亮。。
“莉雅,你想象一下。”
他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筆尖在圖紙上飛快移動,畫下的卻不是一個中心輻射的圓,而是一個個緊密相連的六邊形。
它們彼此拼接,構成了一張完美的蜂巢網絡,沒有任何死角地鋪滿了整張圖紙。
“我們不要‘國王’了。”
克蘭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顫抖,“我們建立一個‘蜂巢’。在這里,每一個士兵,他既是士兵,也是將軍。它們既接收命令,也能發布命令。”
他的手指在圖紙上劃過,連接起數個節點。
“假設這個點上的士兵被‘殺死’了,他周圍的六個士兵會立刻分擔他的任務,接替他的指揮權。想要讓整個軍隊癱瘓,除非……”
克蘭抬起頭,咧開嘴笑了起來。
“除非……在一瞬間,把所有士兵都殺死?”
莉雅試探著詢問道。
“答對咯~”
克蘭趁機在莉雅額頭輕吻了一口,無需多,和她合作就是這么省力與默契。
莉雅看著那張復雜到令人暈眩的圖紙,雖然無法完全理解,但她能感覺到,克蘭正在構思一個足以顛覆這個世界戰爭形態的造物。
“可……如果敵人也學會了這種指揮方式,我們該怎么辦?”
沒有在喜悅中沉浸太久,莉雅很快又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問得好。”
克蘭贊許地看了她一眼,從抽屜里取出一塊空白的六角秘銀板,在上面用墨跡粗略地描出符文陣列。
“所以,我們還要給它裝上一把鎖。一把……只有我們能開,而且每次開鎖,鑰匙形狀都會變動的鎖。”
克蘭的語速開始加快,帶著一種狂熱的激情。
“我們不用固定的魔力頻率作為‘鑰匙’。我們自己設定一套復雜的密碼!每一次指令的魔力波動序列都是獨一無二、毫無規律的隨機組合。
這樣一來,上一秒的開鎖密碼,到下一秒就成了廢碼。想要破解?當然可以。”
克蘭拿起那塊秘銀板,在莉雅面前展示。
“但除非他們能請來一位神,用祂那無窮的算力,在指令生效前的短暫空檔期內,解析出這套連我自己都無法預測的‘動態密碼’。”
莉雅皺起眉:“這種不斷變化的魔力波動,消耗會非常大,而且很難穩定吧?”
“這就是關鍵。”
克蘭眼中閃爍著光芒,“我們可以將復雜指令拆解成無數微小的、獨立的魔力流,它們在瞬間組合、完成指令,然后立刻消散。就像無數把一次性鑰匙,用完即毀。”
降維打擊。
這才是克蘭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最徹底、最不講道理的降維打擊。這套編碼結構克蘭可太熟悉,因為他原先就是做這個的!
只是,想要用這套原理去解構魔力,還是有些困難。因此接下來的時間,實驗室成了與世隔絕的圣域。
克蘭不再是那個需要親自動手敲敲打打的工匠。他將鋼鐵意志母符文徹底拆解,分析其能量傳導的最優路徑,構建出“蜂巢分布式網絡”的理論框架。
“符文的基底材料,用普通的金屬雖然也能承載魔力,但效果會大打折扣。”
克蘭從工具箱中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秘銀錠,放在實驗臺上自自語道。
“秘銀是最好的選擇。它對魔力有極強的親和性,能最大程度減少能量損耗,讓指令傳導更流暢。而且,咱們的冷杉領實在是富饒,這東西我們根本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