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的空氣凝固了。
自瑟芮婭體內爆發的劍意,如實體化的寒流,瞬間抽空了所有溫度。
壁爐的火焰被壓成一線,發出垂死前的悲鳴。
莉雅搶先一步,擋在克蘭身前。
她蔚藍的眼眸里沒有絲毫畏懼,只有警惕。如果瑟芮婭要對克蘭出手,哪怕她可能曾是自己的老師,她也只能全力反抗。
“瑟芮婭女士。”
克蘭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冰湖,精準地擊碎了死寂。
“關于它的消息,我是從一個叫癲火秘盟的組織里得到的。你從卡爾奇斯城的方向過來,一定知道關于那個組織的消息吧?“
“你……”
瑟芮婭剛吐出一個字,大腦突然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悍然入侵。
那不是一段記憶,那是一場感官層面的酷刑。
一道撕裂空間的漆黑裂隙在她視野中炸開,裂隙的彼端,那座星空王座高懸于虛無之上。
黑紗遮面的身影端坐其上,僅僅是存在,就讓她的靈魂感受到了被碾碎的恐懼。
“再敢多管閑事……我不介意……讓整個精靈王座一同湮滅。”
那道平淡的聲音不是被“想起”,而是直接在她腦海中重新響起,帶著湮滅萬物的威嚴。
一股淬毒的寒意從她靈魂深處炸開,瞬間貫穿四肢百骸。
瑟芮婭渾身劇震。
那股凌厲無匹的劍意,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嘆息之墻而瞬間崩潰。
被反噬的她喉頭一甜,一口心血險些噴出,又被強行咽了回去。
瑟芮婭踉蹌半步,撐住椅背才沒有倒下。
血色從她的臉上褪去,只剩下死一樣的慘白,額角冷汗瞬間布滿。
失態?
不,這是恐懼的本能。
在這個男人的領地里,在這個藏著一尊連她都無法揣度的恐怖存在的地盤上,她竟然因為一個詞就險些拔劍。
大廳內死一般的寂靜,被爐火偶爾爆開的“噼啪”聲襯得愈發駭人。
那股自靈魂深處炸開的恐懼,到現在還未平息,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剛剛……那是什么?
不,不是源自克蘭。
那個男人的實力雖然詭異,但絕不可能單憑一個眼神就讓她動彈不得。
那是……另一個存在。
一個她甚至無法想象,無法理解的恐怖存在,恐怕已經站在這個世界的了。
“還要繼續站著嗎?瑟芮婭女士。”
克蘭的聲音打破了僵局,他好整以暇地晃了晃自己空了的酒杯,“再不坐下,壁爐可就要滅了。”
那語氣輕松得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發生。
瑟芮婭的身體僵硬地動了一下,她緩緩坐回椅子里。
她不敢再去看克蘭,目光落在擋在克蘭身前的莉雅身上,眼神復雜到了極點,其中有愧疚,有驚恐,更多的,是一種徹底的茫然。
“很抱歉,克蘭領主。”
她的聲音干澀而沙啞,失去了精靈特有的優雅韻律,“還有……殿下,我失禮了。爍光砂……或者說阻魔金塵,那畢竟是我們族內的最高機密。”
“所以,你們精靈的最高機密,就這么被一個叫癲火秘盟的人類組織,像運蘿卜一樣運到了北境?”
克蘭沒接她的道歉,聳了聳肩道,“我還以為諾拉曼爾的守衛很森嚴呢。”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甚至有些刻薄的諷刺意味。瑟芮婭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謊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羞愧和后怕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端起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她仰頭將杯中烈酒灌下,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總算讓她找回了一點現實感。
“克蘭領主,你說的沒錯……”
她終于開口,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實,“爍光砂,是我們用以穩固‘世界樹之心’的基石。一年前,看守倉庫出現失竊,有一批爍光砂下落不明……”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