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風卷著雪粒,抽打著臨時營地的帳篷。
營地中央最大的帳篷內,一盞油燈散發著穩定而明亮的光芒。
圣殿騎士指揮官肯恩,正與他的副官俯身在一張攤開的羊皮地圖前,探討著接下來的行軍路線。
地圖上用炭筆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符號,代表著山脈、河流與已知的魔物棲息地。
“肯恩閣下,如果我們選擇這條小路,可以繞過帝國的大道,至少能節省三天的路程。”
副官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一道細線,那條線穿過了一片被標記為紅色骷髏頭的區域,“但這里是霜噬蠕蟲的活躍地帶,眼下正是它們最活躍的季節。”
肯恩緊盯著那片區域,沒有立刻回答。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指揮官,他很清楚在北境這種鬼地方,任何一點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導致全軍覆沒。
霜噬蠕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應對它們時,可能引來更未知的危險。
“不,我們走大道。”
肯恩的聲音低沉而果決,“我們的任務是調查‘阻魔金塵’,不是跟一群蟲子浪費時間。保持部隊的完整和戰力是首要任務。”
“是,肯恩閣下。”
就在肯恩準備收起地圖時,他那常年緊繃的眉頭忽然擰得更緊了。
一股難以喻的寒意,并非來自帳篷外的風雪,而是從心底深處毫無征兆地蔓延開來。
那是一種死寂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冰冷,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惡意。
作為五階斗騎,他對危險的感知遠超常人。
“不對勁。”
肯恩猛地抬起頭。
過了幾秒鐘后,營地外傳來一陣騷亂。
那些經過特殊訓練,即便在戰場上也能保持鎮定的圣翼戰馬,此刻卻發出了焦躁不安的嘶鳴,馬蹄凌亂地刨著地面。
肯恩一把掀開帳篷的門簾,大步走了出去。
凜冽的寒風瞬間灌入,吹得他身后的披風獵獵作響。
他身后的副官和周圍的騎士也立刻警覺起來,紛紛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借著雪地反射的微弱月光,肯恩的瞳孔驟然收縮。
在他的視野盡頭,南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黑色的潮水。
數不清的黑影正以一種恒定不變的速度,沉默地向他們的營地推進。
他們全身包裹在厚重猙獰的黑色鎧甲之中,與克蘭和莉雅之前遭遇的那些相比,這些黑鎧騎士的盔甲更加厚重。
尤其是在肩甲和頭盔上布滿了尖銳的骨刺,頭盔的面甲縫隙中,透出的不是空洞的黑暗,而是兩點幽藍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冷光。
它們沒有戰旗,沒有吶喊,甚至連行軍時盔甲碰撞的聲音都被一種詭異的力場吸收了。
整支軍隊就像一個沉默的整體,悄無聲息地在雪原上行進。
“敵襲——!”
凄厲的警報號角聲劃破夜空。
騎士們從睡夢中驚醒,他們的反應極快,幾乎是在號角聲響起的瞬間就抓起了武器,套上了盔甲。
可那片黑色潮水的速度遠超他們的想象,在他們剛剛完成集結時,敵人的前鋒已經近在眼前。
肯恩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軍隊:它們身上沒有一絲一毫活人的氣息,卻又不似亡靈術士的仆從那般呆滯。
那股撲面而來的死寂與寒意,讓他這位身經百戰的圣殿騎士都感到了發自靈魂的戰栗。
“指揮官……這些……是什么東西?”
副官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而肯恩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死死盯著那支沉默的軍隊,大腦在飛速運轉。
亡靈?不對,他見過的亡靈軍團混亂而無序,充滿了對生者的狂暴憎恨,絕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紀律性。
唯一的解釋……
“諾爾登恩帝國的秘密部隊?”
肯恩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沒想到,他們居然敢在北境這種地方,研究如此褻瀆神明的邪惡勾當!”
在他看來,只有人類才能訓練出如此令行禁止的軍隊。
而這支軍隊的行進路線,筆直地指向自己的營地,其目的不而喻。
他們是沖著自己來的!是帝國想要將教會的勢力徹底逐出北境!
“神圣的榮光,不容任何邪祟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