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壓抑不住的嗚咽聲,從被子里漏了出來。
鈴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不想哭出聲吵醒小刻,可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滑落,浸濕了枕頭。
她想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是我?
“鈴?你怎么了?”
一個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鈴嚇了一跳,猛地坐起身,只見小刻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床邊,正揉著惺忪的睡眼,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我……我沒事……”
鈴慌忙抹著眼淚,聲音因為哭泣而沙啞。
小刻沒有多問,只是很自然地爬上了鈴的床,用手拍了拍鈴的后背。“別怕,有我在這里呢。”
雖然小刻只比鈴大了幾個月,但此刻,她卻像一個可靠的姐姐。
她用自己小小的身軀,為鈴撐起了一片可以安心的天地。
或許是這笨拙的安慰起了作用,又或許是積壓了太久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鈴再也忍不住,撲進小刻的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他們……他們不要我了……”
“我記起來了……我不是一直都是白發的……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頭發還是是灰色的……”
斷斷續續的哭訴,將一段塵封的往事拼湊完整。
癲火秘盟那些混蛋,為了確保她這個“珍貴素體”的情緒穩定,常年給她喂食一種特制的鎮靜劑。
這種藥劑讓她變得遲鈍、麻木,也令她損失了大部分的童年記憶。
直到來到冷杉領后徹底擺脫了藥劑的控制,那些被遺忘的過去,才終于一點點地浮現出來。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在她的頭發因能力覺醒而一夜之間變成白色之后,村子里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說她是災厄的化身。
而她的父母,從一開始毫不在意,再到后來的麻木,然后變得越發相信。
直到最后,他們眼中的溫柔也逐漸被恐懼和厭惡所取代。
終于有一天,他們將她帶到很遠很遠的森林里,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時候的鈴還太小,還不知道“拋棄”是什么意思。
或許她還以為,那只不過是她和爸爸媽媽之間的一次捉迷藏而已,只是,這次他們贏了。
她一個人在森林里流浪,直到被那群穿著黑袍的人皮惡魔發現,被帶進了另一個更深、更冷的地獄。
小刻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
她只是伸出小手,輕輕拍著鈴顫抖的后背。
直到鈴的哭聲漸漸平息,她才用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靜的語氣開口。
“我也沒有爸爸媽媽了。”
鈴的哭聲一滯,抬起那張掛滿淚痕的小臉,不解地看著小刻。
“我的族人,還有……烏圖叔叔,他們都在尸潮里……被怪物吃掉了。”
小刻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亮了起來,“大哥哥說,他們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在看著我們呢。所以,我們不能一直哭,要好好地活下去,這樣他們才會放心。”
她看著鈴那雙一金一藍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鈴,雖然我們的爸爸媽媽都不在了,但我們還有彼此呀。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我會保護你的。”
姐姐……
這個詞,像一道溫暖的光,瞬間照亮了鈴心中最陰暗的角落。
她呆呆地看著小刻,看著她臉上那真摯得不帶一絲雜質的笑容。
良久,她伸出顫抖的手,緊緊抓住了小刻的衣角,用力地點了點頭。
“嗯!姐姐!”
窗外,月光皎潔。
兩個同樣失去了過去的小女孩,在今晚找到了屬于她們的,新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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