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主任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林以棠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無奈又好笑的神情。
吳國發這個老頑童,一談到醫理藥理上的事情,就完全顧不上別的了,不愧是個醫癡。
她緩慢地推著凌邵文的輪椅也朝著醫院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走廊外,緩緩的走去。
輪椅上的人雖然目視前方,卻突然說話了。
“吳主任是不是又給你出了什么難題?看你這一臉哭笑不得的樣子。”
林以棠伸手摸了摸凌邵文的后腦勺,用故作驚訝的語氣說道。
“你這腦袋瓜子后邊兒也沒長眼睛,是怎么看見我一臉哭笑不得的樣子的。”
輪椅上頭傳來了一聲微不可查的輕笑,隨后恢復了平靜。
“我只是個癱子,又不是個聾子。剛才辦公室里頭的那些話,自然也聽到了些許。”
林以棠挑了挑眉,帶著調笑的聲音問道。
“都已經聽到了,還好意思問我?還不都是因為要照顧你這個家伙!”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二人之間的對話已經可以插科打諢了。
特別是從前一段時間林以棠就發現凌邵文似乎已經可以面對自己的雙腿殘疾這件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現在已經開始康復訓練,身體已經開始有所好轉了的緣故。
“我這兩條腿還得麻煩你這個大中醫親自調理,自然是要靠著咱們林大夫的光了。”凌邵文沉穩的語氣中聽出來一絲笑意。
走廊已經走到了盡頭,輪椅被平穩地推出了住院部的大樓,午后的陽光帶著暖意灑在兩個人的身上,驅散了,連續住院一個月二人身上趨之不散的那股消毒水味。
龔立民已經將車停在門口等候,看到二人出來了,立馬有兩個親衛兵上來幫忙。
林以棠沒有忙著回答,只是平靜的坐上了車。
等到眼前的紅旗轎車平穩的駛出住院部大院以后,林以棠這才沉吟道。
“龔叔不是說家里的客人到了,我總得給客人單獨留些時間。反正醫院這邊的工資是照發,干脆就讓我多占些便宜,多磨吳主任一個月的假吧。”
她這話說的輕松,眼睛卻禁不住看向了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黑色的玻璃窗,倒映出林以棠那張美好的不像話的臉,可凌邵文卻知道她的內心怕并不是像表面表現的如此平靜。
林以棠的娘家人終歸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家伙,特別是那個小姨,在家的時候就經常虎視眈眈的,凌邵文對那人的印象不算好。
“你若是不想見,隨便找個借口打發她回去就得了。不過……”他轉頭看向林以棠,伸手握住了對方那雙柔嫩的小手,“不過你要是打算讓她記住這次的旅行,我肯定會站在你這一邊。”
林以棠扭過頭來看著他,陽光在他濃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對方看過來的眼神帶著些許熾熱,又充滿了堅定。
他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給了林以棠一劑定心丸似的,讓林以棠有些凌亂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
她定定的看了一會兒,才在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她不過就是來看我的笑話,或者說想要趁機撈點好處。我不會讓她如意的。”
兩人交握在一起的雙手被林以棠狠狠的攥了一下,好像要將對方手中的熱量汲取到自己身上一般。
凌邵文靜靜的傾聽著,目光沉穩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