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的嗡鳴聲消失在街道盡頭,卷起的塵土緩緩落下,凌家老宅的明爭暗斗也隨著二房的離開和算計一同埋葬。
京城,人民醫院病房內。
今天的天氣很好,京城的春陽已經褪去了料峭,帶著暖融融的力道折射進了人民醫院的透明玻璃窗中。
薄薄的沖包沾染在淺金色的玻璃窗上,給白皙的醫院床單上面,撒上了一把細碎的糖。
門診樓前的老槐樹大概是有些年頭了,枝丫遮蓋住了另外一半的窗欞,風一吹就伴隨著微微的風聲映進來一片碧綠的光斑。
走廊里淡淡的消毒水味被床頭柜上兩捧新送來的鮮花的香味沖淡了。
警衛員默默地換上了新的鮮花,轉頭朝著林以棠請示。
“少夫人,二老爺一家子已經到達蘇北了。他們那個宅子您要不要……老爺子的意思是如果少夫人想搬出老宅的話,那個宅子就隨便您使用,東西都是現成的。”
林以棠微微一笑。
敵人都已經打敗了,她也沒那個興趣,再站到廢墟上去嘲笑對方。
凌邵文的身體已經大好了,是時候該往前看了。
她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去告訴老爺子,我們還想在老宅里多陪伴他一段時間。”
“是!”警衛員立正敬禮,帶著昨天的花束走出了病房。
凌邵文面色中仍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但眉宇之間的沉郁之氣卻散去了不少。
他的腿上依舊蓋著薄毯,朝著林以棠笑得柔和。
“二叔那間房子還是不錯的,當初他結婚的時候,老爺子愧疚之意正濃,給他的算是三個兒子中最好的一間。你真的不想搬過去?”
林以棠坐在床邊,手中拿著一把精致的銀色小刀,正在專心致志地削著一個蘋果。
果皮連綿不絕,好似在襯托她現在的心情一般。
聽到了凌邵文的問話,她只是抿嘴笑笑。
“一間房子罷了,住在哪里都一樣。睡覺需要的不過是三尺寬的地方,咱們何必頂著老爺子的眉頭,非得要搬過去呢。”
她伸手拿過來一個細瓷碟,將那個蘋果仔仔細細地切了,又放上了小叉子,這才遞給了凌邵文。
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戲謔,可仔細一想,卻讓人覺得她思慮周全。
凌邵文接過碟子,用叉子叉起了一塊蘋果,先是遞到了林以棠的唇邊。
看著對方那柔嫩的側臉,他目光深邃。
“按照時間算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在蘇北那邊駐扎下來了。爺爺交代過那邊的人好好安排,會有人‘妥善’安置他們的。”
他的語氣平淡,可提到凌學武的時候,卻帶上了一絲冰冷的意味。
林以棠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洞悉一切的明澈。
“說起來,這次二叔走的這么順利,還得感謝他自己。”
“哦?”對面的人瞬間來了興趣,示意她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