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瞬,連忙比劃——我們不是來吃飯,是來找人!我指指門外,又用手在頭頂虛空比了個“矮個子”的高度,努力比出一個“卷兒”的模樣。
    伙計皺眉看了半天,忽然“哦”了一聲似地點頭,然后指了指后院,示意我們跟他走。
    我心頭一緊:卷兒果然來過!
    蓮兒目光一冷,起身就走,我和華商趕緊跟上。
    一路往后院走,越走氣氛越古怪。
    廚房里爐火正旺,灶上湯咕嘟咕嘟,廚子們一聲不吭,只有菜刀剁在案板的“咚咚”聲、湯勺攪動的“嘩啦”聲,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
    到了后院,伙計指了指角落,見我們愣著沒動,又指指自己的屁股,再指向那扇小門——
    我頓時臉黑:好家伙,他以為我們找茅房!
    華商一拍我后腦勺,憋笑憋到肩膀抖,我急忙拼命搖手比劃:“不是不是!我們是找人!找人!”
    結果伙計看了半天,似乎更困惑了,還豎起兩根手指——我都懷疑他在問我們是不是要找“兩個蹲位”?
    蓮兒終于忍無可忍,面無表情地拉著我往外走。我還沒反應過來,差點真被他拽去茅房里蹲一蹲。
    等我們灰頭土臉折回大堂,伙計見我們空手回來,還一臉“原來你們沒成功”的表情,指了指自己肩上那塊白布,像是問我們要不要再要個熱毛巾。
    我扶著桌子差點笑岔氣:“完了,他肯定覺得我們仨是集體內急,還沒拉成!”
    蓮兒忍了半天,冷冷甩下一句:“坐下。”
    我一愣:“誒?咱們不是要找人嗎?坐下干嘛?”
    蓮兒沒答,只是徑直走到一張空桌前,唰地拉開椅子坐下,還一本正經地拿起墻上的酒牌菜譜翻看起來,仿佛真是來此地閑吃午飯的客人。
    我也只好跟著坐下,一臉狐疑地湊過去,小聲嘀咕:“喂……咱們不是真的來吃飯的吧?這才剛吃過早飯沒多久呢,我肚子里那幾個包子都還沒消化完……”
    話沒說完,“啪”的一聲,我的腦袋上就挨了一下。
    “嘶——!”我捂著頭,扭頭去看,原來是華商拿著他的折扇,沒甚表情地敲了我一下。
    “噓。”他只吐出一個字,眼睛微瞇著,“你仔細聞聞。”
    我怔了怔:“聞什么?你別告訴我,你讓我聞你的臭腳啊——”
    旁邊翻菜單的蓮兒終于忍無可忍,眉頭一挑,冷冷吐出一個字:“酒。”
    “哈?”我狐疑地吸了吸鼻子,半晌才恍然——空氣里果然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既不是香料也不是茶葉的味道,而是……
    “哎喲,這味兒不是我們剛搬回破廟的那五壇酒的味兒嗎!”我忽然坐直,驚訝地左右張望。
    大堂里眾人各自低頭喝酒吃菜,沒有人說話,但——我看得真切,幾乎每桌都有一壇一碗那種酒,濃香四溢,香得我差點直流口水。
    “這不是……”我剛要驚呼,就見方才那位伙計又端著托盤回來,似乎在查桌。
    蓮兒抬手做了個簡短的手勢,大意是:給我們也上一碗大家都喝的酒。
    伙計眨了眨眼,顯然明白了,恭恭敬敬點點頭,轉身下去取酒。
    等人走遠,我趕緊小聲嚷:“喂喂喂,咱們還喝呢?破廟里不是還躺著五壇嗎,你們兩個一人兩壇,夠喝到明年祭月會了!”
    華商輕聲道:“看來這酒受眾頗廣,不光是祭月會上喝,平日里客棧里也有人喝,我們得多查查這酒。”
    “酒是要查,可也不至于先喝個飽吧……”我碎碎念著,生怕待會兒喝多了真醉倒。
    不多時,酒就上來了,雪白的瓷碗,酒色泛著淡淡的金光。我小心端起,湊到鼻尖一嗅——沒錯,就是那股味兒。
    “管它呢,嘗一口再說。”我鼓起勇氣抿了一口,舌尖一甜,喉嚨微微一暖,這酒度數不高,喝著比水還順口。
    “嚯——味兒還真不錯。”我感慨,“比破廟里喝的更香。”-->>
    蓮兒沒說話,只是眉眼若有所思,手指輕輕叩著桌面。
    我們仨就這樣干坐著,喝了半炷香。
    氣氛靜得出奇,大堂里除了筷碗碰撞聲,還是沒有人說話。
    忽然,華商轉頭問我:“你喝了這酒,有什么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