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房間內,蘇無忌擲地有聲地拋出了的傳統,將選拔標準從“代圣賢立”的空泛論述,拉到了“經世致用”的現實層面。
就是以往的策論題,都沒有如此的務實和直指現實過!
畢竟,一般人就是能提出這些問題,也想不好答案是什么。這種積重難返的現實,大部分官員只會想著避開,而不是去解決。而沒有答案,自然就無法評判考生的答案。
因此,即使是策論,以往的出題官也大都找些老生常談的話題。這樣有解題答案,自然好評判。
包括八股文也是如此,有完整的評判標準,因此科舉才將其選擇。說白了就是圖方便而已。
而蘇無忌作為穿越者,腦海中自然裝著諸如“一條鞭法”、“攤丁入畝”乃至更先進的財政理念;有著對權力監督,考核制度的構想;也有著對整軍經武,治理遼東的長遠策略。
三大問題,他都有解答之法。
因此,他才敢如此提問!也會以此答案,來找尋志同道合之人!
蘇無忌深知,任何改革,絕非一人之力可成。他需要同道,需要一批真正理解問題、敢于任事,具備實干潛能的官員。這次科舉改革,正是他打破僵化選拔機制,為自己也為這個王朝的未來,網羅人才的關鍵一步。
首場三道策論題發下,貢院內的舉子們全部震驚了,這和他們預想中的科舉完全不一樣。
但科舉已開,不得騷亂,再加上有拿著鋼刀的西廠番子們虎視眈眈的進行巡邏,因此舉子們也不敢搗亂,只好老老實實的答題。
其中有人雙目一亮奮筆疾書,有人抓耳撓腮一頭霧水,有人憤懣難平怒罵蘇無忌,眾生百態,不一而足。
而貢院考官房間內,氣氛依舊微妙。
首場題目已出,接下來便是、表這些公文寫作?
這本就是科舉算術》之應用。”
“算……算學?!”李明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連聲音都變了調道:“蘇主考!你……你沒說錯吧?科舉大典,考算學?!那是匠作之術,商賈之學!旁門左道而已!豈能登大雅之堂,入掄才大典?!”
張孟德也連連搖頭,痛心疾首:“荒謬!實在荒謬!算學小道,君子不器!我等讀書人,學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豈能學那錙銖必較的算計之術?”
王守澄更是冷笑連連:“蘇主考莫非是想讓未來的朝廷命官,都去當賬房先生不成?簡直可笑至極!”
面對三人幾乎不加掩飾的鄙夷和反對,蘇無忌早有準備,他不慌不忙地道:“諸位大人此差矣。算學,乃經世致用之基。《周禮》保氏教國子六藝,‘數’居其一。前朝亦有‘明算科’取士,何來不能登大雅之堂之說?”
他目光掃過三人,語氣轉厲:“況且,為官一任,若連一縣賦稅幾何,田畝產出多少、庫銀利息累積,工程耗用計算都弄不清楚,如何治理地方?如何掌管部務?難道事事都交給胥吏,自己當個糊涂官嗎?不清算,何以廉?不算明,何以公?”
“我大昭就是官員懂得太少,以至于讓各路胥吏中飽私囊!”
“這……”李明輔被懟的一時語塞。蘇無忌搬出《周禮》和前朝舊例,又扣上了“清廉”,“公正”的大帽子,讓他難以從道理上直接反駁。
而眼看他們啞口無,蘇無忌不再理會他們,直接命人將早已準備好的第二場考題下發。
題紙上,并非復雜的理論推導,而是一系列緊密結合實際的應用題:
“某縣有田若干畝,畝產粟米若干,按三十稅一,應納賦稅幾何?”
“官府借貸-->>庫銀千兩與民,年息二分,五年后本息共計多少?”
“修筑河堤,需土方若干,民夫每日可擔土幾何,需幾日完工?耗銀多少?”
這些題目,對于精通八股的舉子而,或許比經義更讓他們頭疼,但確確實實是地方官員日常需要面對的基本問題。
蘇無忌就是要開風氣之先,讓天下學子不再苦學于四書五經,變成一個個書呆子,而是真正能處理政務的官員。
李明輔看著下發的算學題,臉上的嘲諷之色更濃,心中暗道:“胡鬧!簡直是胡鬧!看這些讀圣賢書的舉子們,有幾個能算得清楚!這下,亂子更大了!”
“也好!鬧吧,鬧吧!最好搞得天翻地覆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