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潑滿了整個京城。
首輔府的書房里,燈火通明。
蘇云沒看那些請安的折子,他正在一張雪白的宣紙上,畫著什么奇怪的符號。
徐耀祖在一旁磨墨,磨得手都快酸了,嘴里還在小聲嘀咕:“大人,那議和的使者王啟年,今天在鴻臚寺跟李剛將軍的人打起來了,說李將軍是國賊,不懂陛下與您的深謀遠慮。”
蘇云筆尖一頓,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然后……然后兩人都被陛下各打了二十大板,現在都關在府里養傷呢。”徐耀祖一臉的憋屈,“大人,這戲演得也太真了,我看著都疼。”
“不真,魚怎么會上鉤?”蘇云笑了笑,繼續在紙上涂畫,“這波叫極限拉扯,他們越是鬧得兇,趙括那邊就越是信以為真。”
“極限拉扯?”徐耀祖又聽到了一個新詞,滿臉問號。
“就是反復橫跳,讓他摸不著頭腦,cpu都給他干燒了。”
徐耀祖徹底放棄了理解自家大人的奇特用語,只能悶頭繼續磨墨。
就在這時,沈策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書房門口。
“大人。”
“說。”
“您讓我盯著的東西,有動靜了。”沈策遞上一張被熏烤得有些發黃的紙條,上面的字跡是用特殊藥水顯現出來的。
紙條上只有一句話:“亥時動手,取其首級,封蘇國公。”
徐耀祖湊過去一看,倒吸一口涼氣:“蘇國公?他們這是……要讓蘇振那老家伙動手?”
“看來趙括的耐心,終于被磨光了。”蘇云將紙條扔進炭盆,看著它化為灰燼。
“他不敢全信我們送過去的情報,他需要一個無法偽造的‘事實’來讓他下定最后的決心。”
蘇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蘇云的人頭,就是他最想要的那個‘事實’。”
“大人,這太危險了!”徐耀祖急道,“蘇振那老家伙就是個瘋子,萬一……”
“沒有萬一。”蘇云打斷他,“一個好的獵手,要懂得什么時候該把自己偽裝成最肥美的那塊肉。”
他看向沈策:“都安排好了?”
“按您的吩咐,亥時三刻,西跨院的守衛會去茅房。從那里到書房,有半柱香的空檔,足夠他潛進來。”沈策回答。
“很好。”蘇云點點頭,“告訴下面的人,戲既然開了腔,就要唱得漂亮。動靜可以大一點,但別真的傷到人。”
他頓了頓,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我倒想看看,這老家伙,能給我帶來什么驚喜。今晚,就等他這個老六,來給我送波大的了。”
亥時。
西跨院里一片寂靜。
蘇振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將自己整個人都裹在黑暗里。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是嗜血的興奮和貪婪。
蘇國公!
只要殺了蘇云那個逆子,他就是大周朝開國以來,第一個異姓國公!
他從懷里摸出一把樣式古樸的匕首,匕首的握柄處,刻著一個扭曲的星辰圖案。
這是“觀星者”賜予他的信物,也是一把吹毛斷發的神兵。
他又從另一個小瓷瓶里,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
這是“觀-星-者”給他的最后底牌——“狂血丹”。
據說服下后,能在一個時辰內功力大增,刀槍不入,但事后會耗盡精血而亡。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用。
他側耳傾聽,院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機會來了!
他像一只貍貓,悄無聲息地翻出院墻,貼著墻根的陰影,迅速朝著主院的書房潛去。
一路暢通無阻。
蘇振心中冷笑,蘇云這逆子,果然是眾叛親離,連府里的護衛都懈怠至此。
書房的窗戶,虛掩著。
他從縫隙中向里望去。
蘇云正背對著他,坐在書案前,似乎在看一本書,看得十分入神。
機會!
蘇振不再猶豫,從背后抽出匕首,整個人如同一支離弦的箭,從窗口撞了進去!
“逆子,納命來!”
他嘶吼著,手中的匕首,帶著破空之聲,直刺蘇云的心口!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