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看著信紙上那四個字,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
魚,已上鉤。
誰是魚?
是他蘇云,還是被當眾斬首的王允之?
亦或是,整個被攪得天翻地覆的京城朝局?
“這個負責打掃冷宮的老太監,什么來頭?”蘇云問。
“查過了,叫常德,在宮里待了四十多年,一直負責冷宮的雜務,無兒無女,性格孤僻,幾乎不與人來往。”沈策回答道,“唯一的異常是,他每隔半個月,都會去御藥房領一些治療風濕的藥草。”
“冷宮陰冷潮濕,得風濕很正常。”蘇云搖了搖頭,“這條線索沒什么用。”
他將那張信紙,放到燭火上,看著它慢慢化為灰燼。
“看來,這個顧炎武,比我想象的,要沉得住氣。”蘇云自自語道。
他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又是殺人,又是罷官,幾乎把京城的士族階層得罪了個遍。
按理說,作為“觀星者”的首領,顧炎武應該有所反應才對。
可他非但沒有,反而像是看戲一樣,只輕飄飄地送了四個字進宮。
這說明,眼前的一切,或許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甚至,就是他希望看到的。
“大人,我們接下來怎么做?要不要把這個老太監抓起來審問?”沈策問。
“不。”蘇云擺了擺手,“動了他,就等于告訴顧炎武,我們已經盯上他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繼續盯著。我要知道,這封信到了冷宮之后,又會傳到哪里去。”
蘇云有一種預感,冷宮,這個被所有人遺忘的角落,或許才是“觀-星者”在皇宮里真正的核心。
“是。”沈策領命退下。
徐耀祖這時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封加了火漆的密信。
“先生,北境來的。是皇太女殿下的親筆信。”
蘇云心中一動,立刻拆開信。
信上的內容很簡短。
李沐雪告訴他,京城斬殺王允之、罷免三十七名官員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北境。
那些原本陽奉陰違的副將們,一夜之間,全都老實了。
他們終于明白,這位新來的皇太女殿下,背后站著的,是兩個殺伐果斷,不講任何情面的狠人。
再敢炸刺,王允之的今天,就是他們的明天。
李沐雪趁機收攏了兵權,并且按照蘇云的指示,開始在軍中推行“屯田令”。
她將一部分士兵劃為屯田兵,在平涼城外開墾荒地,承諾收成的三成歸士兵自己所有。
這個命令,立刻得到了底層士兵的熱烈擁護。
對他們來說,與其在邊境線上跟那些神出鬼沒的草原騎兵拼命,遠不如踏踏實實地種地來得安穩。至少,能讓家里的妻兒,多一口飽飯吃。
軍心,就這么一點一點地,被穩住了。
“殿下還說,”徐耀祖補充道,“上次那批被劫的糧草,她派人追查,發現那些山匪,根本不是普通的匪徒,訓練有素,進退有據,更像是……軍隊里的人。”
“而且,她在其中一個匪首的身上,發現了一枚令牌。”
徐耀祖從懷里,取出一張紙,上面畫著一個圖案。
一個星圖。
但和蘇云之前見過的“觀星者”令牌不同,這個星圖的旁邊,多了一把劍的標記。
蘇云的瞳孔,微微一縮。
觀星者,內部,似乎也不是鐵板一塊。
“持劍的觀星者……”蘇云低聲念道。
這代表著什么?是更激進的一派?還是負責武力行動的分支?
他將那張圖紙,和之前得到的“觀星者”據點名冊,放在一起。
線索越來越多,但迷霧,卻越來越濃。
他決定,先將北境的事情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