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離開時更瘦了,臉上多了一道淺淺的劃痕,眼神卻更加銳利。
“情況不對。”她開口第一句話,就讓書房里的空氣凝固了。
“燕王知道我們的部署。”
她從懷里拿出一份密信,遞給蘇云。“我接觸到了燕王手下的一個參將。我用天策府給的假情報,換來了這個。”
蘇-云展開信,沈策也湊了過來。
信上的內容,讓他們兩個人的臉色都沉了下去。
“他知道趙信是主帥,知道王將軍會擔任先鋒,甚至知道我們計劃在玉門關佯攻,主力卻準備奇襲平涼側翼……”沈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寒意。
這不是普通的軍情泄露。
這是最高級別的軍機,只有在御書房的軍事會議上,由女帝和幾個核心將領商議決定的戰略,竟然被燕王知道得一清二楚。
“朝廷里,有內鬼。”蘇云將信紙放在燭火上,看著它化為灰燼。
“而且,地位很高。”
他拿出那枚“天”字令牌,遞給沈策。
“我要過去一個月,所有進出御書房,參與過軍事會議的人員名單。”
沈策接過令牌,一不發,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半個時辰后,他回來了。
手里拿著一張薄薄的紙。
名單很短。
兵馬大元帥趙信、幾位兵部和樞密院的核心大員、女帝,以及……一個出乎意料的名字。
當朝太傅,王允。
“不可能。”沈策立刻否定道,“王太傅是陛下的老師,是朝中最守舊的老臣,他最看不起的就是燕王這種藩王,不止一次上書要求削藩。”
“最不可能的人,往往最有可能。”蘇云的手指,在“王允”兩個字上輕輕點了點。
“他不是燕王的人。”蘇云判斷道,“如果是燕王的人,他會想辦法阻止北征,而不是泄露軍情。”
“唯一的可能,是燕王抓住了他什么致命的把柄,逼他不得不合作。”
沈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如果連太傅都被人拿捏,那這京城的水,就真的深不見底了。
“不能動他。”蘇云說,“現在動他,等于告訴燕王,我們已經察覺了。而且,王太傅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貿然動他,朝局會大亂。”
“那怎么辦?任由他把我們的軍機賣給燕王?”沈策的語氣有些急。
“不。”蘇云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給他喂一份他不得不傳出去的假情報。”
“我要讓燕王以為,他掌控了一切。”
李沐雪一直安靜地聽著,這時才再次開口:“他還給了我一樣東西。”
她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
打開來,里面是一塊巴掌大的青銅牌,上面刻著一個古樸的篆字——“赦”。
“赦字銅牌?”沈策的瞳孔一縮,“傳聞太祖皇帝當年賜予有大功之臣的信物,持此牌者,可免一死。但這東西,早就失傳了,怎么會在燕王手里?”
“不只是這個。”李沐雪又拿出一張折疊的素描紙。
“我在那個參將的書房里看到的,憑記憶畫了下來。”
她展開畫紙。
紙上,是一個老者的側臉,線條簡單,卻抓住了神韻。
那人須發皆白,眼神專注,正低頭看著一卷古籍。
正是翰林院大學士,張敬之。
蘇云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端著茶杯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
一滴滾燙的茶水,濺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張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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