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陛下待你,看似恩寵有加,實則不過是把你當作一把對付皇子們的刀。刀鈍了,隨時可以丟棄。三皇子想拉攏你,四皇子想弄死你。蘇大人,你覺得在這京城里,你真的安全嗎?”
蘇云沒有回答。
使節繼續說道:“蘇大人能找到這里,想必已經知道‘天庫’的存在了。”
這句話,讓蘇云的瞳孔縮了一下。
“王爺手上,有開啟天庫的部分鑰匙。而天庫之中,藏著一份足以決定大周未來的東西。”
“什么東西?”
“先帝遺詔。”
使節一字一句地吐出這四個字,書房里的空氣仿佛都凝重了幾分。
“一份,關于皇位歸屬的遺詔。”
蘇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燕王要費這么大勁。
“王爺想和我做什么交易?”他直接問道。
“很簡單。”使節的眼睛亮了起來,“王爺助你青云直上,在這朝堂站穩腳跟,一路坐上內閣首輔的位置。他會給你想要的一切,兵權,財力,人脈。”
“我需要付出什么?”
“利用你的身份,你的那塊令牌,幫王爺拿到那份遺詔。”使節的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蘇大人,當今陛下能給你的,只是一個隨時可能收回的虛名。而我家王爺,能給你真正的權力,能讓你將命運握在自己手里的權力。”
這番話,如同驚雷在蘇云耳邊炸響。
他沒有立刻回答,腦子里飛速盤算著。
燕王不是要謀反,他是要用先帝遺詔,來取得名正順的大義。這比直接起兵造反,要高明得多,也兇險得多。
“我很好奇。”蘇云抬起頭,看著使節,“既然遺詔如此重要,燕王手握重兵,為何不親自入京,取走此物?”
使節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化為一聲嘆息。
“因為陛下。”他緩緩說道,“王爺當年手握兵權,功高震主。先帝駕崩后,陛下下的第一道密旨,就是禁止燕王,在無詔的情況下,踏入京城九門一步。”
原來如此。
這京城,是燕王的禁地。所以他才需要一個像自己這樣,可以自由出入,又能接觸到核心機密的“合作者”。
蘇云站起身。
“此事,關系國朝社稷,非同兒戲。”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我不能立刻給你答復。”
“那是自然。”使節也站了起來,“王爺的誠意,蘇大人已經看到了。這京城的水,只會越來越渾。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我需要時間考慮。”
“三天。”使節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之后,還是在這里,王爺需要一個明確的答復。希望蘇大人,不要讓我們失望。”
蘇云沒有再說話,轉身走出了書房。
蕭戰已經在門外等著,將他送上馬車,一路沉默地回到了翰林院官舍附近。
下車時,夜已經深了。
蘇云獨自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寒風吹得他的官袍獵獵作響。
他下意識地伸手入懷,摸到了那枚冰冷的,刻著“天”字的黑色令牌。
這塊令牌,一面是女帝的信任,一面是燕王的交易。
他感覺自己像是站在懸崖的邊緣,往前一步是萬丈深淵,退后一步,同樣也是。
回到官舍門口,李沐雪和徐耀祖正焦急地等在門廊下。
看到他回來,兩人立刻迎了上來。
“先生,您去哪兒了?我們都快急死了!”徐耀祖開口問道。
蘇云擺了擺手,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推開房門,只留下了一句話。
“今晚,什么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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