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更加明媚張揚的笑意,目光直刺安明公主所在的雅間,聲音清晰如玉石相擊:
“接下來,由小女子陸流笙,演唱秦世子秦風親譜新曲——《半壺紗》!”
“秦風”二字被她咬得極重,如同戰書。
雅間內。
安明公主端坐如山,面色平靜。
而當聽到“秦世子秦風”幾個字時,端著茶杯的指尖幾不可查地一抖。
箏音空靈而起,歌聲也呼之欲出。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蓮花祈禱”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歲月催人老,風月花鳥一笑塵緣了”
那超然虔誠的意境,讓現場眾人全部呆立,眼中是無法掩飾的驚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歲月催人老”安明公主喃喃著詞句,心中一沉。
“居然還有一首。”
一曲終了,余音繞梁。
臺下卻是一片詭異的寂靜,無人敢率先鼓掌,生怕觸怒公主。
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和杯盞被無意識放下的輕響,暴露著眾人內心的不平靜。
陸流笙仿若未聞這死寂,微微施禮,翩然下臺。
緊接著第三位,阮驚雪登場。
眾人心中稍松,期待又忐忑地望向上臺的她。
安明公主也重新坐直了身體,眼神銳利,她不信,也不愿信,還能有第三首!
她期待著下一首會平庸,會露出破綻。
阮驚雪抱著琵琶,未語淚先流,她柔柔弱弱的開口,聲音卻帶著孤注一擲的堅定:
“接下來,是秦世子秦風憐我身世,特意為我所作的——《探窗》。”
歌聲起,凄婉哀怨。
當聽到“她唱著,他鄉遇故知,一步一句是相思。”時一些女眷再也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啜泣。
當聽到“臺下人金榜正題名,不曾認臺上舊相識。”時也有男客眼露愧疚。
安明公主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她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緊。
第三首了!
她的威脅,這些戲子居然不在意。
第四位,江月笛登場。
安明公主幾乎是帶著一絲最后的期盼看向她。
不可能了!
她內心在吶喊,絕不可能再有能與前三相媲美,甚至超越的作品!
這已是人力之極限!
江月笛手持竹笛,神色平靜如水,緩緩道:
“請品鑒,秦世子秦風詞曲——《明月幾時有》。”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僅僅開篇一句,如同九天驚雷,轟然炸響在所有人腦海!
“哐當!”不知是誰碰翻了酒杯。
“這這”一位文官張大了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然而在往后聽他發現自己驚訝早了。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歌聲落下,笛音裊裊而散。
整個酒樓,陷入了一種絕對的、連呼吸都嫌褻瀆的寂靜。
此詞一出,此前所有吟風弄月、傷春悲秋的詩詞,盡數黯然失色!
安明公主僵在原地。
她喃喃著:“古難全共嬋娟一詞壓千古,一詞壓千古啊!”
不管她承不承認,她輸了,這首詞一出將無人望其項背。
就在所有人呆立之際。
第五位,沈青弦登場。
她懷抱古琴,依舊平靜地道:“秦世子秦風,之作——《赤伶》”
起初所有人都還沉浸在上一首《明月幾時有》的震驚之中。
但隨著那句石破天驚的“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唱詞響起時。
所有人靈魂都跟著顫抖。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臺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情字難落墨
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你方唱罷我登場
莫嘲風月戲莫笑人荒唐
也曾問青黃
也曾鏗鏘唱興亡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此時,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幾位女子為什么如此剛烈。
她們不是在為秦風個人赴死。
她們是在為自身的風骨,為那份被秦風點燃的“情義”而戰!
誰說戲子無情?
她們是在為自身的尊嚴而戰。
全場,死寂。
但這一次的寂靜,與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這寂靜里,不再有質疑,不再有嘲諷。
只有無盡的震撼、反思,以及一種面對崇高靈魂時,不由自主的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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