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徹底愣住了,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滅門?我們秦家?
就在他心神震蕩,尚未完全理解這荒謬而可怕的指控從何而來時——
“啪!”
一顆腐爛的白菜幫子砸在了他身上,汁水濺開。
緊接著,仿佛是發出了一個信號,漫天的爛菜葉、土塊如同雨點般砸了過來!
“劊子手!滾出去!”
“呸!狗權貴!吸血的螞蟥!”
“一窩子惡毒的豺狼!”
咒罵聲并不算非常多,也并不非常整齊,但那其中蘊含的能量卻比任何千軍萬馬的沖鋒更讓秦勇感到心驚。
他站在原地,沒有躲閃,任由那些污穢之物砸在自己身上,眼睛里充滿了不解。
鎮國公府一向勤儉,何曾盤剝過百姓?
為何他們要這么說?
幾乎在同一時間,這股風雨也悄然滲透進了城南的一處簡陋小院。
這里是軍屬劉氏的家。
她的丈夫是秦岳麾下的一名百夫長。
街坊鄰里因她丈夫是鎮國軍家屬一直以來非常敬重。
但今天,劉氏提著木桶,像往常一樣走向巷口的公用水井時,明顯感覺到了不同。
井邊原本正在說笑的幾個婦人,在她走近的瞬間,聲音戛然而止。
然而不約而同地轉身離開。
毫不掩飾地躲避。
一路上她也能感覺所有人都在對她指指點點。
回到家,她七歲的兒子虎子從外面跑回來,眼睛紅紅的,一把撲進她懷里,帶著哭腔問:
“娘,狗蛋他們說說爹是給壞人賣命的,說我們是是煞星家的爪牙他們都不跟我玩了”
劉氏的身子晃了晃,臉色瞬間蒼白。
她緊緊抱住兒子,手指因用力而關節發白。
她想大聲告訴兒子,他爹是保家衛國的英雄,秦老公爺是體恤下屬的恩主
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外面那無形的、沉重的壓力,已經透過門縫,壓得她喘不過氣。
這一幕發生在京都的各個角落。
國子監內。
一位須發花白的老儒生拍案而起,痛心疾首:
“國賊!此子實乃國賊!為一己之私,挑動民變,動搖國本,其罪當誅!”
此一出,引來眾多附和。
“不錯!鎮國公府手握重兵,如今又縱孫行此惡行,是想干什么?”
“莫非真要凌駕于王法之上,凌駕于陛下之上嗎?”
翰林院中,幾位清流官員亦是義憤填膺:
“我要上書,懇請陛下下旨,鎖拿秦風,徹查鎮國公府!以安民心,以正國法!”
“對,此子性情涼薄,視民如草芥,實乃國之蠹蟲,我也要上書,”
“還有我,秦風百死莫贖!秦岳教孫無方,亦難辭其咎!”
奏章如雪片般飛向宮中。
字字如刀,不僅要將秦風置于死地,更將質疑的矛頭隱隱指向了其背后的鎮國公府與那赫赫兵權。
鎏金閣,頂層雅間。
熏香裊裊,隔絕了樓外隱約傳來的喧囂。
三皇子乾景睿斜倚在鋪著錦緞的軟榻上,指尖輕輕敲擊著紫檀小幾,發出規律的輕響。
一名身著黑衣的屬下正躬身稟報著市集上發生的一切。
隨著屬下的敘述,乾景睿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冰冷而暢快的弧度。
“好,很好。”他輕輕吐出兩個字,聲音里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愉悅。
他端起手邊的白玉茶盞,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香茗,得意地道:
“秦風啊秦風”
“你可千萬要挺住,別這么快就垮了。”
“今天這,不過是道開胃小菜。”
“明天明天才是本王為你準備的,真正的重頭戲。”
“但愿,你別讓本王太失望才好。”
乾景睿獨自望著窗外京都的繁華景象,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容。
另一邊,秦風也從秦順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
他只是點點頭,然后淡淡道:
“收購停止,叫秦勇回來。”
“把將士家屬接到城外莊園。”
“另外通知楚江月,酒樓三日后開業。”
秦順瞳孔微縮,都這時候了還要開業?
但這次他沒在敢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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