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陸恩儀似乎從顧芮的表情中,看到了許多年前的自己。
那時的她,也是這般,以為只要足夠努力,心意足夠堅定,就能融化一座冰山,捂熱一顆不屬于自己的心。
只是,她的火焰,最終在長達六年的冰冷婚姻里,被消磨殆盡。
而眼前的女孩,她的火焰正燃燒得旺盛。
幾不可察的苦澀從心底泛起,陸恩儀忍不住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喜歡祝賀楠很久了?”
這個問題似乎正中顧芮的下懷。
她沒有絲毫小女兒家的羞澀,反而眼睛一亮,用力地點了點頭,大方地承認:“是啊!就是因為喜歡他,才會那么努力地想要救他啊!”
隨即,她也完全顧不上自己跟陸恩儀才認識了不過幾個小時,興致勃勃地開始跟她講述自己和祝賀楠那場驚心動魄的相遇。
“那是在三年前……”
也就是陸恩儀跟商執聿離婚后的第二年。
顧芮一邊回憶,一邊組織著語。
“那時候我剛大學畢業,跟幾個閨蜜一起去畢業旅行,選了一個南邊新開發的小島,風景特別好。我們租了一艘小游艇,準備晚上在海上開派對。”
“而祝賀楠呢,他是去那里談生意的,準備收購島上的一家老牌加工廠。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誰知道,就在簽約的節骨眼上,那個工廠的負責人臨時變卦,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幫地痞流氓,不僅坐地起價,還跟祝賀楠帶去的人產生了爭執,動起手來。”
“祝賀楠就是在那時候受的傷。而且那幫人看他衣著不凡,竟然動了歹念,準備把他直接扣留下來,好跟祝氏敲詐一大筆錢,然后全家移民跑路。”
“祝賀楠帶著傷,拼命從工廠里逃了出來。一路跑到碼頭,想找一艘船立刻離開那個是非之地。可是他傷得很重,流了好多血,再加上人生地不熟,體力不支,最后就那么直挺挺地暈倒了……正好,就倒在我們租來開派對的那艘小游艇旁邊。”
命運的齒輪,在那個炎熱的午后,以一種極其戲劇的方式,開始轉動。
暈倒的男人穿著剪裁精良的定制西裝,但此刻那昂貴的面料卻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沾滿了灰塵與已經變成暗紅色的血跡。
他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凌亂地貼在蒼白的額頭上,緊緊捂著腹部,鮮血正從指縫間不斷滲出。
“啊!死人了!”一個膽小的閨蜜尖叫起來。
音樂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這突發狀況嚇住了。
“小芮,別過去!你看他那樣子,肯定是惹上大麻煩了!”另一個朋友拉住了正要上前的顧芮,壓低聲音警告道,“我們就是來旅游的,別多管閑事,萬一被卷進去就危險了!”
“是啊是啊,我們趕緊報警,然后開船走吧!”同伴們紛紛附和,臉上滿是驚懼想要退縮。
這個世界上,明哲保身是大多數人的本能選擇。
但顧芮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昏迷不醒的臉上。
盡管他臉色慘白,但那深邃的輪廓依舊勾勒出一張英俊得令人心跳加速的臉。
顧芮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覺,或許這就是某種命中注定的直覺。
她只知道,她不能走。
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只看了一眼的男人躺在這里等死。
“不行,我得救他。”顧芮甩開朋友的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