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藏的那個“好”字,像是一塊石頭投入死水,沒有激起任何漣漪,卻讓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沉重。
他獨眼中的貪婪與算計并未消退,反而多了一層審視。
“空口無憑的信任,是最廉價的東西。”團藏的手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我給了你特權,現在,你需要向我展示與這份特權相匹配的價值。”
他側過頭,對著那名一直僵立在旁的根部忍者下令。
“帶他去‘歸零室’。”
“讓‘零號’來測試他。”
……
所謂的“歸零室”,是一個比石室更加深入地底的巨大空洞。
這里沒有墻壁,只有一望無際的黑暗,腳下是冰冷堅硬的巖石地面,上面刻滿了用途不明的復雜紋路。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消毒水和干涸血跡混合的奇特氣味。
這里是“根”的篩選場,也是新成員的墳墓。能從這里走出去的,才配被當成“工具”使用。
鳴人站在空洞的中央,那名引路的忍者已經退入了黑暗之中。
四周安靜得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一個身影,從對面的黑暗中緩緩走出。
他穿著和之前那個忍者一樣的制式服裝,戴著一張沒有任何花紋的純白面具,代號“零號”。
他是團藏手中最鋒利的幾把刀之一,也是“根”的教官,負責將那些還有情感殘留的新人,徹底“歸零”。
“在‘根’,只有兩條規矩。”零號的聲音通過面具的過濾,變得毫無起伏,如同機械合成,“第一,團藏大人的命令是絕對的。第二,忘記你自己。”
他一邊說著,一邊緩步向鳴人走來,無形的壓力伴隨著他的腳步,試圖從精神上碾碎眼前的目標。
“你很特殊,被允許不接受咒印。但這不代表你可以凌駕于規矩之上。”
“現在,就讓我看看,你那份狂妄的自信,究竟源自何處。”
話音落下的瞬間,零號的查克拉無聲地涌動。
周圍的場景沒有絲毫變化,但鳴人能感覺到,一種陰冷的、帶著強烈暗示性的精神力量,已經悄然包裹了他。
幻術。
不是那種改變環境的低級幻術,而是直接侵入精神,勾起內心最深處創傷的類型。
鳴人的眼前,黑暗的歸零室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木葉村熟悉的街道。
陽光明媚,但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滾開,你這個怪物!”
“離我的孩子遠一點,妖狐!”
充滿憎惡的眼神,鄙夷的唾罵,從四面八方投來。年幼的自己,孤獨地坐在秋千上,看著別的孩子被父母牽著手,買走最后一串三色丸子。
這是他最熟悉的童年。
零號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幻境中響起,帶著嘲弄的意味。
“看,這就是你想要守護的村子。他們唾棄你,畏懼你,將你視為災厄。你的忠誠,你的守護,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個笑話。”
幻境一轉。
大街上,一對男女身影模糊,正溫柔地笑著,他們看不出任何明顯的外貌特征,只能從小鳴人期盼的目光中知道他們是誰。
“爸爸……媽媽……”
幻境中的鳴人,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淚水模糊了雙眼。
“你們能接我放學回家嗎?我餓了,我不想吃桶面了,我也不想一個人蕩秋千了……”
零號暗自冷笑,他覺得,自己的心理攻勢,如同精準的手術刀,一層層剝開目標最脆弱的防御。
這是他百試不爽的手段。任何忍者,無論多么堅強,內心深處總有柔軟的地方。只要撬開一絲縫隙,他就能將對方徹底摧毀。
然而,他預想中的崩潰、咆哮、精神失控,都沒有發生。
站在幻境中心的鳴人,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對溫柔的夫婦幻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就是你的攻擊方式?”鳴人開口了,聲音平靜得可怕,瞬間撕裂了整個幻境的氛圍,“利用目標的情感創傷,進行低效的精神污染。手段粗糙,邏輯混亂,結論更是錯漏百出。”
零號心中一凜。
不對勁。
他感覺自己的幻術,像是撞在了一塊無法撼動的鋼鐵上。
“漏洞一。”鳴人轉過頭,看向周圍那些面目可憎的村民幻影,“將民眾的愚昧,歸咎于被守護者,這是典型的責任轉嫁。他們不是施暴者,只是需要被引導和管理的資源。你的認知水平,還停留在非黑即白的孩童階段。”
“漏洞二,也是最致命的漏洞。”
鳴人的身影,突然在零號的感知中變得無比高大。
“你試圖用‘情感’來攻擊一個早已摒棄了情感的存在,你在羞辱我。”
轟!
整個幻境世界,劇烈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