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嘴角微微上翹,似乎一下子又想到了什么。
不由朝著魯海漕拱手揶揄道:“知府大人不愧是這涼州地界父母官,當真是愛民如子,小子佩服。只不過,我若答應大人的提議,現在就不用那郝員外同意了嗎?”
“不用,只要趙元公子同意,本官現在就可以為你擔保做主。來人,筆墨伺候!”
眼看趙元并不反對,即便行隱有奚落嘲諷之意,他也假裝沒有聽見。
甚至立即就讓身邊的范師爺呈上紙筆,毫不拖泥帶水。
用那原本就要撥付給趙家村的五萬兩銀子,以及郝家的五十畝田地,就能平息這十萬兩銀子的巨額賭債,堪稱一石二鳥的高級應用之法,何樂而不為?
何況此事過后!
不管是郝有才之流,還是其背后的刺史陸山林,都得承他魯海漕一個天大的人情。
很快,魯海漕便龍飛鳳舞地在紙上,親自寫出了郝家持有趙家村的那五十畝田產土地,歸于趙元名下以抵賭債欠款五萬兩,然后落了名字畫了押。
趙元見狀,自然也是痛快地簽下了契約!
只不過拿到這張由知府大人親自擔保的地契文書后,趙元又不見兔子不撒鷹地道:“敢問知府大人,您承諾立即撥付的五萬兩銀子……?”
“好說!”
眼看大事將定,魯海漕便也干脆地朝著身邊的范師爺揮手道:“你現在就去驛站,通知官驛衙差,立即把那些剛剛運抵的五萬兩銀子拉來這里,當面交予趙公子!”
“且慢!”
趙元抬手制止,接著笑道:“知府大人果然一諾千金,不過當面交付倒是不必。小子覺得還是直接送到趙家村比較合適,而且……!”
拉來這里當街給他?
銀子又不是銀票,五萬兩至少得有好幾大箱吧?
眾目睽睽收下巨款,天知道后面會有什么等著他!
不僅如此,趙元又吩咐江寒等人跟著范師爺,一起隨同衙差進行路上護送。
甚至還要求魯海漕,當面又點了十幾個郝家仆從也一同跟著前去。
此刻郝有才已經醒轉,也得知了魯海漕的提議,雖然咬牙切齒極不情愿,但也無可奈何。
栽了!
徹底栽了。
眼睜睜看著趙元既得了田地,又拿到了銀子。
甚至現在還要他郝家和范師爺一同跟著送銀子,這讓他稍稍緩解的怒火再次蒸騰起來。
因為如此一來,那五萬兩銀子鐵定是要送到趙元手里了!
就算半路劫下那些銀子,事后也要由他郝家和知府大人來擔責。
事實上,趙元正是顧慮到了這一點兒,才會當面提出那些要求。
而且直到看著江寒一行人走遠,他才掏出魯海漕寫的那張五十畝地契文書,大刺刺地遞到郝有才面前道:“郝大員外,這上面還得落下您的名號才算板上釘釘真正穩妥啊!”
“趙元,你休要得意!”
郝有才揮袖狠狠擦了把嘴角,殺機毫不掩飾道:“老夫說過,我郝家定要和你不死不休!”
罷忿忿不平地提筆畫了押,而后隨手把筆一撂轉身就要離開。
“且慢!”
趙元不為所動地收起了地契,而后笑瞇瞇地看了眼知府魯海漕,道:“事情還沒有辦完,郝員外干什么急著走啊!”
“還沒完?”
郝有才還沒有反應過來,魯海漕就忍不住皺眉道:“趙元,你什么意思?”
旋即郝有才也雙眼噴火地轉身怒視趙元,仿似趙元只要說不出個一二三,他就要直接撲上來撕咬一般。
然而趙元卻不慌不忙地又從懷里取出那張十萬兩的賭債借據,不知死活地道:“知府大人忘了嗎?咱的事已經一筆勾銷,但郝員外的欠賬似乎還沒有完全交代清楚啊!”
“趙元!”魯海漕一聲斷喝。
他瞬間反應了過來,方才辭含蓄,甚至連欠款借據都忘了要回來。
但誰知道趙元竟然這般大膽,竟敢當面在這里和他耍弄小心眼兒,這是想拿借據剩下的五萬兩說事兒不認賬了?
然而趙元并沒有急著回應魯海漕。
甚至在郝有才幾欲噬人的目光下,還朝著魯海漕拋了個你懂得的表情,然后才瀟灑轉身看向四周人群,大聲道:“此借據上還有郝家賭坊欠下的五萬兩銀子,但我趙元天性善良,和知府大人一樣感念百姓疾苦,所以這些錢我同樣不會自己拿走!”
盡管這些錢是要不回來了,但趙元就是要這樣說。
而且還要把居心叵測的魯海漕,也一起教訓一番。
在魯海漕和郝有才噴火的目光中,他頓了下,繼續中氣十足道:“他郝家的錢,哪里來的?郝家其他賭坊里的錢,又是哪里來的?”
“那全都是從我們永寧百姓的身上搜刮下來的,都是民脂民膏你們的血汗錢。所以這筆錢并不是我趙元一個人的,仍舊是你們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