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現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無不意外地盯著魯海漕,有疑惑更有驚詫。
五萬兩銀子啊?
涼州那些豪紳權貴,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而且魯海漕真的說過這樣的話?
這該是有怎樣強的底氣,才敢放出如此之豪?
不過此刻,魯海漕也僵住了!
臉上的尬笑如同被雷劈了一樣,一片扭曲!
哪里看不出趙元是在借著魏老對他的夸贊起哄架秧子,讓他下不來臺,趁機敲詐啊!
什么權貴豪紳,什么五萬兩銀子,根本子虛烏有的事兒。
他也不過是借審理命案和流民錢糧之事,來脅迫方明德答應刺史大人公子的好事兒。
現在趙元卻胡說八道獅子大開口,簡直是要他的老命,陰險狡詐至極!
然而面對魯海漕毫無動靜的僵硬和沉默。
趙元卻如蝦米一般,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地躬著身子,始終頭也不抬恭敬等待著。
因為趙元很清楚,若想讓已經跳進坑的魯海漕感覺到疼,就得像打臉一樣往死里黑,而且還要站在道德制高點徹徹底底地黑贏,狠狠賺他一筆!
但黑贏的前提,就是要將卑微演繹到極致!
所以不明真相的眾人看到這一幕,味道兒登時就有些不一樣了!
胡須花白的魏老,更是有些坐不住地顫了幾顫,不由看向人群里的方明德道:“那什么命案,可是已經破了?”
正深陷趙元震驚論的方明德,聞更是渾身一顫。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顫顫巍巍地回應道:“破,破了!且還是才思敏捷的趙元公子協助破的案!”
“既然破了……!”
魏老神色肅然地瞟了眼魯海漕,接著放下手里的茶盞,緩緩起身望向遠處云空。
意有所指地緩緩又道:“君子慎獨,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貞。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間,當養浩然之正氣,行光明磊落之事。克己,慎獨,守心,明性,以克人之心克己,以容己之心容人……。”
在魏老看來,說過的話就要兌現。
甚至已經相互釋然,就更不能受外界的因素影響。
絕不該因為事情有了變化,或者私心情緒反復而忘了賑濟流民的君子大義之舉。
這一刻,看著仍然卑微如蝦米般躬身低頭等待著的趙元,魯海漕雙眼一片通紅!
他很想直接揪住趙元好好問問。
這就是你的讀書人當以四海為量,以千載為心?
如果目光能夠殺人,趙元早就已經被他千刀萬剮無數遍了!
因為魏老分明是在說,一個有道德修養的人當行一致表里如一,不管是當眾還是背人都應該一樣堅守底線,就算一人獨處也不會越雷池半步,這才是真君子!
希望他能以史為鑒,加強道德修養做個純粹高尚的人,一個永遠受人尊重表里如一的人!
感受著魏老字里行間的訓誡之意,魯海漕身形晃了幾晃,險些沒有再次一頭栽倒。
他很想告訴眾人,趙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而非君子。
很想大聲反駁自己并沒有說過那些話,全都是趙元自行杜撰出來的。
但別人會信嗎?
尤其在和趙元有了沖突并已公開釋然的這種情況下。
他的任何反駁都會被人當做輸不起,認為是他故意針對趙元才反復無常進行的狡辯。
甚至在魏老已然相信趙元所說的情況下,他若否認更會直接毀掉自己在其面前樹立的官身名望,甚至要是再經其之口傳到當今陛下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