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姜上文和李明然幾人反應夠快,紛紛岔開話題,舉杯熱烈勸酒。
一番相互吹捧的推杯換盞后,有些微醺的姜上文才將話題扯回趙元頭上。
豪放開口道:“趙元這廝我知道,去歲涼州院試交白卷鬧得沸沸揚揚,簡直有損我等文人士子之風骨,丟人現眼。”
“沒錯!這樣的一個人,怎地就突然猶如文曲星下凡了呢?”
一旁的屏山縣才子李明然接過話頭兒,點頭道:“在那之前,聽說他是個只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也從未聽說過此人的詩詞文章有什么水準。甚至現在已經有人懷疑,他的縣試童生身份,也極有可能來自縣尊方明德的暗中助力。”
“很有可能,畢竟他和那縣尊之女互有婚約。說起來他忽然間詩詞文章大放異彩,且每一首的水準都極為上乘,世上怎會有如此之奇事?”康文軒終于上道兒地附和起來。
眾人你一我一語,話里話外都是趙元弄虛作假,詩詞皆是抄襲的揣測之。
“那姜賢侄和諸位青年才俊的意思是……?”
一直不滿趙元的涼州知府魯海漕,似是聽出了話外之音,頓時毫不猶豫地推波助瀾。
在得知趙元就是方明德的乘龍快婿之后,魯海漕那個氣呀!
他在衙門借勢向方明德撮合陸瑾瑜和方彤的好事兒,方明德卻當眾揪出了他的準女婿趙元代為書辦記錄審案,這不明擺著是在打他的臉么?
這個新晉解元姜上文,同樣是名動江都的青年才俊,若能借他之口將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趙元,剛剛在魏老面前建立起來的好印象徹底抹殺,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得到過陸瑾瑜暗中授意的姜上文,一直在制造針對趙元的機會,聞哪里還會猶豫?
他立即順著魯海漕的話頭兒,辭激烈地抨擊道:“小侄以為,他做出的那些詩詞,尤其今日寫給蘇姑娘的青玉案……,并非他本人所做,只是他以非常之法竊用而來,以此來取悅蘇姑娘,博取魏老的肯定。如此心機城府,當誅!”
陸瑾瑜神色一震,內心不由暗贊了一聲好,表面上則輕搖折扇微微一笑。
作為這一幕的始作俑者,他始終不動聲色,保持著一個看客的優雅和從容。
然而陸瑾瑜并沒有注意到,此刻魏老和蘇曉蝶俱皆皺起了眉頭。
只見那姜上文慨嘆連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懊惱模樣又道:“試問諸位,若趙元真的腹有詩書,明知我等和魯大人在這里等候迎接魏老,同為書生學子的他為何沒有進來一見?”
“若能當面來上這么一首詩詞,既能表露他的誠意,又能證明他的才學,何樂而不為?為何他不來,為何?因為他本就胸中無墨,那些詩詞十有八九就是他抄襲而來。充其量,他現在也只是個充滿了商賈銅臭的書呆子。此人,不入流也!”
眾人紛紛點頭,皆深以為然!
魏老額頭青筋直跳,已經有些吃不準地朝著蘇曉蝶看去。
一直默不作聲的蘇曉蝶,簡直被這些人信口雌黃的辭驚得大眼圓睜。
她完全沒想到一個個自詡知書達理的書生才俊,竟然在抹黑別人時如此厚顏無恥。
猶豫再三,蘇曉蝶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心頭慍怒,從袖中小心翼翼取出了那兩頁紙。
她心有所感地看了眼魏老,而后面無表情地朝著姜上文開口道:“要是趙元當真如你所那般不堪,那么還請諸位先看看這兩首新出爐的詞作!”
“兩首?”
陸瑾瑜失聲開口,滿臉詫異。
眾人紛紛看向蘇曉蝶手里的兩頁紙,就連魏老也一臉驚疑。
蘇曉蝶將兩頁紙遞給姜上文,冷冷說道:“這兩首詞作皆是他方才所做,一首當著魏老之面,第二首則是單獨與我閑聊之后所做。諸位也都先請看看,這能不能入得了爾等之法眼。”
陸瑾瑜眉頭緊鎖,姜上文也有些意外,但還是伸手接過了兩頁紙。
青玉案.遇佳人記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