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
    侯三知突然暴喝,供桌上的牌位被震得嘩啦作響。
    可揚起的手掌最終只是重重落在自己大腿上。
    “你可知族老們會……”
    “孩兒愿受雷鞭之刑!”侯鳳志\"咚\"地磕在地上,額頭緊貼青磚,“但求父親……”
    侯三知踉蹌著扶住供桌,長明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許久,他摸出家主印信按在兒子掌心,金屬的寒意刺得兩人同時一顫:“明日辰時……”
    當夜的家老會上,十二盞青銅燈映著十二張鐵青的臉。
    大長老的鳩杖將地磚戳出個淺坑:“家主是要絕我韓氏血脈嗎?”
    “那孩子眼神像極了他祖父。”侯三知摩挲著茶盞上的裂痕……這是三日前兒子回來時摔的那只,“當年父親為守星軌,不也……”
    “可天星臺要燃壽元啊!”二長老的咆哮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更何況楊家小子明明已經……”
    侯三知突然將茶盞重重一放。
    瓷器與檀木相撞的脆響讓滿室驟然寂靜,茶水順著桌沿滴在他靴面上。
    “諸位可曾想過,我們的使命……或許已經開始了。”
    侯三知這句話輕飄飄地落下,卻如同驚雷炸響在大殿之中。
    眾人只覺得脊背一涼,連呼吸都為之一滯。
    幾位長老手中的茶盞“當啷”一聲跌在地上,碎瓷片濺得到處都是。
    “家主的意思是……”
    大長老的胡須微微顫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駭然。
    侯三知擺了擺手,示意不必明。
    他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三長老猛地站起身,衣袍帶翻了案幾:“若那人并非天命所歸,我侯家千年基業豈不毀于一旦?侯鳳志那小子帶回的消息,誰知道有幾分真假!”
    他聲音發顫,額角青筋暴起。
    “志兒雖重情義,卻非不知輕重之人。”侯三知目光悠遠,仿佛穿透殿墻望向某處,“這孩子自小就……”
    “侯三知!你敢讓我兒登天星臺,老娘今天就跟你同歸于盡!”
    一聲尖利的喝罵驟然炸響。
    只見一名鬢發散亂的婦人闖進殿來,杏眼圓睜,手中竟攥著一柄明晃晃的短劍。
    她與侯鳳志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此刻漲得通紅,胸口劇烈起伏著。
    侯三知長嘆一聲,朝眾人揮袖:“都退下吧。”
    待殿門重重合上,他苦笑著看向發妻:“淑娘,志兒這些年何曾求過我們什么?這是頭一遭啊……”
    “我不管!”婦人手中短劍“錚”地抵在丈夫喉間,淚水卻先滾了下來,“當年你執意要送他去學那勞什子星象,如今又要……”
    “娘!”
    清朗的聲音自殿外傳來。
    侯鳳志一襲青衫立在階下,發梢還沾著夜露。
    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輕輕握住母親顫抖的手腕。
    “你這傻孩子……”
    短劍“當啷”落地,婦人冰涼的手指撫上兒子面頰。
    “天星臺是什么地方?上去的人有幾個能全須全尾地回來?你讓娘怎么活……”
    說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
    侯鳳志將母親的手貼在額頭,輕聲道:“兒子向您保證,定會平安歸來。”
    “瘋子!你們父子都是瘋子!”婦人突然掙開兒子,踉蹌后退幾步,“若你有半點閃失,娘就跳了那洗劍池!”
    她哭得撕心裂肺,卻知道兒子眼中那抹倔強,與當年跪在祠堂三天三夜求習星象時一般無二。
&-->>lt;br>    虛無界中,楊小凡感覺自己像片枯葉般飄蕩。
    前方吞尸獸游動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他連忙調整身形,讓自己懸浮得更穩些。
    穿過重重灰霧,遠處竟影影綽綽現出些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