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咋說,老二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到學校上學,最后變成了一把灰……不,連把灰都找不著了,學校多少是有點責任的……”
“所以呢?”
高興冷哼一聲:“訛人家學校,讓人家學校賠錢唄?”
“不光賠錢。”
買……甄漂亮插嘴道:“你媽口述,高風執筆列了個單子,第一條是賠償兩萬塊錢,第二條是等高風高中畢業,把他保送到交大;第三條是給你爸在學校安排個工作,并給你全家轉成城市戶口……”
“哈哈。”
高興忍不住發笑:“我看她汪月梅不是癱了,是瘋了。”
……
交大門口。
幾個穿著83式驚服的校驚把汪月梅和高風抬著扔了出來,高大樹拉著高霜和高霖跟在后面,再往后是高大樹的兩個叔伯兄弟高大江和高大河。一窩子老弱病殘出遠門,沒個健全人跟著可不行。
不過高大江和高大河肯定不是白出馬的,汪月梅承諾要是從學校訛……要來賠償,給他倆每人一千塊錢;要是要不來,每人也有一百。
汪月梅“啊啊啊”了幾聲,高霜和高霖倆小丫頭收到信號,哇哇大哭,很快就引來大量吃瓜群眾。高老三高風露出他那就剩下多半截的右腿,聲淚俱下地向吃瓜群眾們控訴學校的冷血無情。
而高大樹則躲到了一邊,掏出一個葫蘆,滋滋喝起了酒。
“三哥,咱們撤吧。”高大河悄悄對高大江說:“看這情況,學校應該是不會給大樹他們家好處了,搞不好還得把他們當敲詐勒索犯抓起來。他們進去也就進去了,別再把咱哥兒倆當成共犯。”
“撤?”
高大江往地上吐了口焦黃的濃痰:“還沒拿到錢,撤什么撤?”
“隨地吐痰,罰款十元。”
一個戴紅袖箍的大媽突然從人群里竄了出來。
“多少?”
高大江驚得都破音了:“吐口唾沫就罰十塊錢?你們要吃人啊?”
“誰讓儂來的不是時候呢。”
大媽用里弄腔道:“84年一開始罰兩毛,86年漲到五毛,今年甲肝爆發以后,為了防止病毒傳播,加大了處罰力度,漲到十元。”
“大姨,我沒錢……”
高大江說著就想跑,被大媽一把抓住了胳膊:“不交錢,信不信阿拉把儂扭送派出所?到了那,可就不是十塊錢的事了。”
“交,我交還不行嘛。”
城鄉結合部來的高大江懾于滬上大媽的壓力,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手絹“錢包”,打開小手絹從里面數出十塊,肉疼地交給大媽。
“這大城市不能待了啊,吃人不吐骨頭。”高大河發出了顫音。
“現在更不能走了。”
高大江小心地把就剩幾張毛毛票的小手絹收好:“千里迢迢來這邊,不但沒掙著錢,還搭進去十塊。好不容易來趟大城市,不掙點錢就回去那不白來了嗎?聽說在這邊工地搬磚,一個月也能掙好幾百。”
老高家上演的“街頭藝術”效果那是杠杠滴,不大會兒就吸引了幾十上百號吃瓜群眾,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圈外的一輛烏龜車里,坐著冷眼旁觀的好大兒高興。
生怕被認出來,高興還戴上了帽子、蛤蟆鏡、口罩等明星三件套。
大概過了有半個多小時,過來一男一女,跟高風聊了一會兒,然后攔了兩輛出租車,把他們接走了。
“啥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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