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趕緊找車把高雨往市里大醫院送,高雨還是死在了醫院的搶救室里。”汪月明繼續道:“得知自己闖了大禍,高雷那孬孫連夜跑了。而你媽也在把高雨尸體拉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又回了醫院。”
“不管怎么說,那也是你親媽,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回家看看……”
“看不了。”
高興打斷了小舅汪月明的話:“小舅,也不怕告訴你實話,我現在人在魔都,感染上了甲肝,在醫院接受治療呢。就算我想出院,人家醫院也不會放人,畢竟甲肝可是傳染性疾病,我出去了就是害人。”
“啊?你染上了甲肝?不嚴重吧?”汪月明急切地問:“我在這邊聽說魔都甲肝大爆發,說是感染了幾百萬人,都死了好幾萬了。”
“哈哈,那都是謠。”
高興笑道:“就發個燒,拉了幾天肚子,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年輕,身體好扛得住。這邊確實有死人,但死的一般都是老人和小孩。”
“高雨死了,高雷跑了,你媽和高風出車禍還在市醫院,家里就剩下你爸帶著三個丫頭,就這高肅那個沒良心的開學就回了學校……”
“他感染了甲肝死了。”
高興又打斷了小舅汪月明:“就跟我一個醫院,今天剛死的。”
“唉!”
沉默了良久,汪月明道:“這都是命啊,他要是老老實實在市醫院伺候你媽和高風,開學不回魔都,也不會死。你家這是招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怎么一個個……唉,你自己多保重吧。”
說完汪月明就掛斷了電話。
“那個不干凈的東西,就是我啊。”
放下了電話機,高興喃喃地說:“我要是不拿那五千塊錢,他們也不至于因為吃肉打架;他們要是不打架,高雨也不會死;不送高雨去市醫院,他們也不會在回來的路上出車禍。我就是那個禍頭子啊!”
“怎么能這么說自己呢?”全程旁聽的鮑不平安慰高興道:“你拿你自己掙的錢,難道不是應該的嗎?你人遠在魔都,又不是你讓他們為了吃口肉打架的,他們打架怎么能怪得著你?”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高興假惺惺道。
與此同時,高興老家市第一人民醫院某間病房里。
包裹得跟木姨奶似的汪月梅用最惡毒的話詛咒著高興,罵得那叫一個臟,根本沒法展示,否則指定會404。
旁邊病床上的高風一臉死灰地盯著他那條膝蓋以下精光的右腿。
跟鵪鶉似的高雪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吸引老媽火力。
而一家之主的高大樹這回拎著個塑料壺一口一口喝著最劣質的土釀散白酒,等汪月梅罵累了,道:“老三殘了,老四死了,老五跑了,老二那個沒良心的哪怕出息了,也是靠不住的,那就是個自私鬼。”
“咱家唯一能指望上的還是老大,人家只不過拿走了人家自己掙的錢,不是應該的嗎?至于讓你這個當媽的這么咒人家?”
“他的命都是我給的。”汪月梅咆哮道。
“就是。”
高雪附和汪月梅道:“大哥也太不懂事了,爸媽身體不好,二哥還在上學,成年的他,又是當老大的,替爸媽承擔養家的責任不是應該的嗎?他沒結婚,咱家也沒分家,他掙的錢自然都是屬于公中的。”
“要不是他把咱家的錢拿走,也不會出后面這些事。他對不起爸媽,對不起下面的弟弟妹妹,等他回來,必須用他的一輩子贖罪。”
“回來?”
高大樹又灌了口酒:“回來給你們這幫不是人揍的接著拉套?憑什么呀!他只是你們的哥,不是你們的爹,他沒義務養你們。”
“他沒義務,你這個當爹的有,你養啊。”汪月梅又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