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車馬很慢,可以讓人靜下心來慢慢看風景……看個毛!
也就一千多公里的鐵路里程,居然走了十幾個小時,就這還是湯姆快車,坐了一夜硬座的高興出魔都站的時候,腿都是打晃的。
出了火車站走了幾百米,高興找了家臨街的小飯店吃了一大碗熱騰騰的大排面,然后打了輛烏龜車直奔提籃橋預科學校而去。
所謂“烏龜車”,其實就是機動三輪車。
之所以從豐田皇冠、日產公爵等魔都十八種出租車車型里面選擇烏龜車,是因為這玩意兒便宜還方便,兩毛錢一公里的價格,美滋滋。
“同志,除夕還出差,夠辛苦的啊。”
烏龜車司機操著一口皖省口音的普通話,道。
“我看我這打扮,像出差嗎?”
高興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臟兮兮的軍大衣,道:“來這邊訪友。”
“不會吧?”
烏龜車司機驚訝道:“那你們得是什么樣的交情,能讓你冒著生命危險這個時候還往魔都跑。你朋友要死了?來見他最后一面?”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聊天,容易挨揍。”
高興把手指頭掰得嘎嘎響,大有一不合就贈送司機一個電炮。
“對不住,對不住。”
烏龜車司機連忙道歉:“我這人打小就這樣,心直口快。”
“我看你個老壁燈不是心直口快,而是缺心眼子。”高興接受了司機的道歉:“就你這說話方式,在俺們東北一天得挨十八頓揍。”
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一米八幾大個兒,體重超過一百八十斤,高興喜歡裝下山的東北虎,輕易沒人敢招惹他。就連在火車上,夜里有三只手從睡著的他身邊經過,都沒有翻他的兜,也不知道是嫌他窮還是嫌他埋汰。
“所以我只在魔都混啊。”烏龜車司機笑著說:“魔都人最沒有血性,兩個魔都男人能在街頭吵幾個小時,都不會動手。”
“你剛剛說的冒著生命危險來魔都是什么意思啊?”高興問。
“難道你都不看報紙的嗎?”烏龜車司機道:“從去年12月中旬開始,市里的醫院就陸續開始上報甲肝病例。開始每天發現的病例就有兩三百,沒幾天數量越來越大,每天上報的數量超過千例。”
“上個月的18、19號是發病的高峰,每天新增病例將近兩萬。”
“這還是報紙上公布出來的數字,沒上報的肯定更多。我一個親戚在防疫站上班,據他估計,現在感染甲肝的至少得好幾十萬人。”
“真有那么夸張嗎?”
高興心里一咯噔:老子這是千里送人頭來了?高肅那小子能不染上乙肝不一定,老子自己往甲肝窩里鉆,非得跟肝較勁?
“一點都不夸張。”
烏龜車司機道:“熟人見面不敢打招呼握手,更不敢敬煙。走在街上,人們盡量保持距離,互相打量,如果有人臉色蠟黃,別人都會躲得他遠遠的。就連上樓的時候,也沒人敢扶樓梯,生怕傳染上。”
“這玩意兒……致……致死率高嗎?”高興的嘴唇都哆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