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樹對著酒瓶灌了一口酒:“自己家孩子拿自己家的錢,算偷嗎?更別說那錢還是老大自己掙的,人家拿自己的錢更不叫偷了。”
“他把錢交到家里,那錢就是家里的。”小眼鏡老四高雨推了推眼鏡腿,道:“不經爸媽的允許就把錢給拿走,不問自取,他就是偷。”
“那你們去報啊。”
高大樹又灌了一口酒:“讓供案把你大哥抓起來,木倉斃。就是家里出個盜竊犯,看你們考學、分配工作會不會受影響。你們親大哥成了盜竊犯,等你們長大了,看還有沒有人給你們介紹對象。”
“喝,我讓你喝。”
汪月梅從地上爬起來,奪過高大樹手里的酒瓶子,狠狠地摔在了墻上:“咋不喝死你個窩囊廢!現在家里沒錢了,往后你喝西北風吧。”
“何以解憂,唯有高粱酒。”
高大樹從堂屋的八仙桌上拿起一瓶開了瓶就剩下小半瓶的白酒。
“我解你麻辣隔壁。”
汪月梅又把高大樹手里的酒瓶子奪過來,這回沒往墻上砸,而是擰開瓶蓋,自己喝了一大口:“你以為你是什么好東西?裝你麻痹的慈父啊。老大掙的錢,你獺么少花了?咱全家最不是東西的就是你。”
“要不是你欠下那筆賭債,老大也不會輟學。從房頂上摔下來把腿摔殘廢了?你的腿早獺么好了,裝瘸裝得都不會正經走路了吧你。”
眼睜睜看著爹娘吵架,確切來說是娘單方面罵爹,老高家七兄弟姊妹神色各異。最淡定的當屬高肅,反正他在學校里有獎學金拿,偶爾也會做個家教之類的兼職,就算家里不給錢,也餓不著他。
最慌的當屬高風和高雨兩個高中生,上高中的學雜費不是一筆小數字,半大小子又是吃死老子的年齡,少了老大的供給,他們還能不能上成學都不好說。高雷和高雪兩個初中生惶惶之色不遜于他倆。
倒是高霜和高霖兩個小丫頭沒太大感觸,不喜歡上學的高霖想到往后有可能不用上學了,心里還有點竊喜。
……
坐在市火車站候車大廳里,看著稀稀落落的旅客,高興拉了拉軍大衣,雙手揣進袖筒,扭頭看向了窗外。
興奮嗎?
有!
高興知道老娘汪月梅從來不把錢往銀行里存,鐵皮餅干盒里應該就是家里全部的積蓄。把五千塊整錢拿走,就給他們留幾十塊錢的過節費,有種抄家滅門的報復感。要不是房不好賣,他甚至還想賣房。
畢竟這年頭農村宅地基是沒有房產證的,就算有,房產證上的名字應該也是戶主高大樹。并且農村宅基地只能賣給同村的,都是鄉里鄉親的,沒有哪家愿意買有爭議的房產,哪怕是低價也不好出手。
總不能拆家賣紅磚和瓦片吧?
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可是,高興的心里怎么空落落的?
那一世,哪怕是家人們沒幾個算是對他好的,但他好歹有家有家人,回到老家還能痛痛快快叫一聲“娘”。
重生兩天,高興自己把自己的家弄沒了。
從此他就是個沒家的孤魂野鬼了。
“去湯姆球吧!”
高興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往后老子就是高一世,族譜新開。”
“可是,接下來往哪里去呢?”
“各位旅客朋友,由國際莊開往魔都的3333次列車即將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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