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內,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動著,映照著孫小眼焦慮的面龐。王云霄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地躺在臨時鋪就的草墊上,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他過度透支神識,已陷入深度昏迷。
“師兄的神魂波動極其紊亂,像是……被某種力量反噬了。”孫小眼收回搭在王云霄腕間的手指,聲音帶著顫抖。他雖精通煉制,但對神魂傷勢的了解有限。
趙鐵柱半跪在一旁,他剛包扎好身上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突破至《莽牛勁》第五層的氣血依舊在體內奔騰,卻無法驅散心頭的沉重。他啞聲道:“都怪我修為不夠,沒能盡快擊退強敵,才讓師兄不得不如此透支……”
王扒皮從外面匆匆進來,臉色難看:“外面的兄弟傷亡不小,兩人重傷,四人輕傷,院墻和工坊也有損毀。暗影閣的人退得干凈利落,沒留下任何線索。”
一股壓抑的絕望感瞬間籠罩了地窖。主心骨倒下,團隊傷亡,強敵環伺,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即將熄滅。趙鐵柱拳頭緊握,骨節發白,王扒皮唉聲嘆氣,連一向沉穩的孫小眼也面露茫然。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逃離青云宗后的那段顛沛流離、受人白眼的歲月,是王云霄,帶著他們在這混亂的黑沼鎮站穩腳跟,是王云霄,給了他們《莽牛勁》的指引、基板煉制的手藝,讓他們這群曾經的邊緣弟子,看到了憑借自身努力改變命運的可能。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失落感攫住了眾人。他們突然清晰地意識到,不知不覺間,王云霄早已不僅僅是帶領他們求生的師兄,更是這個團隊真正的靈魂和方向。他的冷靜判斷、奇思妙想和那份在絕境中總能找到出路的堅韌,早已成為大家心中不可或缺的支柱。如今支柱驟然傾頹,剩下的路該如何走?
就在這人心惶惶之際,孫小眼猛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慌亂。他想起王云霄平日里的教導,想起師兄在每次危機面前那份超乎常人的鎮定。他知道,此刻自己絕不能亂!
“我們不能慌!”孫小眼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決斷力,目光掃過趙鐵柱和王扒皮,“師兄倒下了,但我們還在!師兄之前定下了‘燭火’方案和后續計劃,這就是我們現在的指路明燈。我們必須在他醒來前,守住這個家,守住我們好不容易掙來的這一切!”
他看向趙鐵柱,語速快而清晰:“鐵柱師兄,你剛突破,需要穩固境界,但眼下護衛重任只能由你扛起。立刻重新布防,啟用所有備用預警基板,受傷的兄弟優先救治,能動的都動起來,修補院墻,制造固守的假象,絕不能讓人看出我們的虛弱!要讓外人覺得,我們雖然受了損失,但骨頭更硬了!”
趙鐵柱看著仿佛一瞬間成熟起來的孫小眼,重重點頭,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放心!只要我趙鐵柱還有一口氣在,絕不讓外人再踏進一步!”他轉身大步離去,組織人手。
孫小眼又看向王扒皮:“王執事,對外放出消息,就說昨夜有不長眼的毛賊窺伺基板技術,已被我們擊退,折損了幾個人手,但核心技術無恙。語氣要強硬,甚至帶點憤怒,姿態要做足!同時,秘密接觸那幾個之前表現出合作意向的小商鋪,限量供應一批‘清心寧神基板’,價格可以略降,但要他們用珍稀療傷丹藥或穩定神魂的藥材來換!我們要穩住外部視線,并盡快為師兄籌措療傷資源。”
王扒皮看著條理清晰的孫小眼,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和贊許,立刻領命而去。
安排完這些,孫小眼將目光重新投向昏迷的王云霄,眉頭緊鎖。普通的靈力灌輸對神魂傷勢效果甚微。他想起王云霄之前對“清心寧神基板”的重視,心中一動,取來幾塊效果最好的基板,小心翼翼地圍繞王云霄擺放成陣型,將其寧神靜心的效果催發到極致。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突兀地在角落響起:“他的傷,尋常丹藥無用。”
孫小眼駭然轉頭,只見灰衣人不知何時出現。他心中一震,立刻聯想到昨夜激戰末尾,那道在遠處陰影中深沉潛伏、令人心悸的氣息——原來并非暗影閣的“幽影”,而是眼前這位神秘莫測的灰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