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上補習班了”，其實是在網吧角落坐著；

“老師沒布置作業”，其實是他根本沒寫；

“我考了第一百八十九名”，其實排名早就在三百名開外了。

他像只驚弓之鳥，每天都在編造謊，生怕被爸爸發現。

直到有天，補習班的班主任打來電話，聲音急得火急火燎：“趙先生，趙云龍今天沒來補課！同學們說看到他跟幾個男生去網吧了！”

趙澤民的腦袋“嗡……”的一聲，手里的簽字筆“啪……”地掉在文件上，墨汁暈開，把“季度總結”四個字染成了黑塊。

他急忙沖出辦公室，電梯里遇見董事長，對方笑著問：“趙副總，這么急去哪？”他扯出個僵硬的笑：“家里有點事。”

趙澤民把附近的網吧找了個遍，煙抽了半包，嗓子干得冒火。

最后在街角那家“極速先鋒”里，看見了角落里的趙云龍。

兒子戴著耳機，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屏幕上是激烈的游戲畫面，他的臉上帶著種趙澤民許久未見的專注，甚至還有一絲………笑容。

那笑容像根刺，狠狠扎進趙澤民的眼睛。

他沖過去，一把扯掉耳機，拽著趙云龍的胳膊就往外走：“丟人現眼的家伙！我在公司拼命工作時，在董事會被指著鼻子罵的時候，還有同事們在背后議論我時，你倒好！你逃課在這兒開心地玩游戲！”

趙云龍被拽得一個趔趄，胳膊肘撞在電腦桌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掙扎著，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不回去！在學校要考第一，回家要被你罵，只有在這里我才覺得自己是人！

你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開心，你只在乎我能不能給你爭面子！”

“我不在乎你？”趙澤民氣得渾身發抖，拽著他的胳膊往網吧外拖，“我…不在乎你，會花幾萬塊給你報補習班？

我不在乎你，會天天熬夜給你查資料？你現在跟我說我不在乎你…？”

那天的爭吵引來了圍觀，有人拿出手機拍照，閃光燈刺得趙澤民眼睛生疼。

他像拖牲口似的把趙云龍拽回家，一路上，兒子的掙扎越來越弱，最后像攤爛泥似的被他扔在沙發上。

趙云龍的書包掉在地上，里面的課本散落出來，其中一本翻開的語文書上，用黑筆寫著大大的“不想學了”，三個字被劃了又劃，紙頁都快戳破了。

“你丟人現眼！”趙澤民指著書上那四個字，手指抖得厲害，“我怎么養了你這么個不爭氣的東西！

我趙澤民什么時候這么窩囊過？兒子逃學去網吧，成績一塌糊涂，傳出去我在公司還怎么抬頭？”

趙云龍從沙發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輕，卻看得趙澤民心里發毛，像看見什么詭異的東西。

“我不爭氣？”他歪著頭，眼神里帶著種屬于少年人的嘲諷，“那你當初為什么要生我？

你是不是就想找個能考第一的機器？如果我考不了第一，是不是就不配當你兒子？”